张庆海一直表现得很镇定,直到上了病床要被推进去的时候,忽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大声喊着儿子的名字:“张汉东,张汉东你过来。”
这对父子关系僵持好多年,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认真叫儿子的名字,他的这副样子倒让两个女儿难过起来,两人都满眼泪光,虽然平时看不惯这个爹,可也不希望他真有事,让张汉东赶紧过去。
小明也跟着大哭叫说:“二叔,你快来......”
张汉东只好走过去,张庆海急切地从病床上坐起来说:“你不会不管我的对不对,我听说再重的病只要愿意花钱就能治,你别不舍得花钱,你再有钱也只有一个爹,不给我治病你就没有爹了,别人会骂你是没良心的狗东西,在背后戳你的脊梁骨...”
......
还没等张汉东说话,他又继续说道:“千万别怕花钱呀,我知道你本事大的很,咱们全家都靠你才过上好日子,我嘴上没说心里清楚的很,我的命硬的很,花不了多少钱就能留住亲爹的命,这钱你得花。”
他一副害怕的模样,就担心儿子不愿意为他花钱治病,各种手段都用上了,试图给儿子洗脑,道德绑架他。
张汉东认真看了他一回说道:“你每次见了我不都是骂骂咧咧,说没沾我什么光,你的钱都是自己挣的,你有钱自己拿钱呗?”
“我骂你还不都是为你好,我是你亲爹还能害你?你这次救了我,等我病好了,以后大不了不骂你了......”他的神情透着满满的求生欲,倒在病床上还要垂死坐起来,希望被抢救一下。
“记住你的话,以后不许骂人,我就给你治病。”护士和工作人员见多了这种情况,但是像这对父子这样聊天的方式,估计还是第一次碰到,差点都石化了。
张庆海立刻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说:“你还要对小明好点,他是咱们家的长子嫡孙,以后你的钱要多分给他,你家那个姓董的,一分钱都不许给...你要是敢不听我的,等我病好了就来找你算账...”
“你差不多点得了,再说不中听的话,谁愿意给你出钱你找谁去。”
张庆海情绪激动,还在继续说话,说到最后张汉东已经听不见了,因为病房门隔音, 董小婉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张汉东说:“你别理他,神经病。”
做完检查的张庆海被推出来,脸色变得没有半点血色,像是等待死亡宣判,彩凤说:“爸,你觉得怎么样?”
张庆海恶狠狠说:“我好的很,我绝对不会死,你们别想我死......”他一定怕极了,嘴上说着凶狠的话,可脸上的害怕越来越浓。
医生拿着单据走过来问说:“张庆海家属,家属都在吗?”
张庆海的老脸煞白,像是等待死亡审判一样茫然点头,张汉东和彩凤两人走到前面说:“医生,张庆海是我爸,他的结果怎么样,”
医生说:“放轻松点,是好消息,我们刚才又复查了一遍,您父亲的肿瘤是良性的...”这句话一出,张汉东听到一阵长长的喘息声。
张庆海问:“医生,你是说,我不用死了吗?”
医生说道:“当然不会死,你的病不严重,手术之后住院最多三天就能出院回家疗养,你身体不错应该恢复很快。”张庆海立刻变了张脸说:“张汉东,你听见了吧,我死不了,哼哼,我张庆海命硬的很,你们谁都别想让我死。”
前面还在哀求,这转眼就变了脸,除了是张庆海,只怕不会有别人。
张汉东无语至极,转身就往外走,彩凤和燕子也跟着走了出来,身后传来张庆海声嘶力竭地骂声:“我真是白养你们这帮白眼狼了,你们都走了,谁伺候我?”
确认他没事,张汉东就在医院请了个护工照顾他,张庆海手术的几天,家里没一个人来看他。
张汉东没来,是因为又遇到了麻烦事。
姐弟几个人回去路上,彩凤叹气说:“他始终还是老了,怕死的很。”
张汉东说:“谁不怕死呢,他被这病给吓坏了,昨天居然大发善心去看咱妈,你们只怕还不知道。”
“猫哭耗子假慈悲。”
自从后湖村事件之后,燕子对父亲的观感降到谷底,刚才还担心他会死,知道他没事后,立刻就变回原来的态度。
彩凤并没批评妹妹,就像张汉东说的,他们的兄弟姐妹都是受了天大的罪长大的,不管是谁的委屈,都不可以忍受。
才到门口就见王老头急匆匆跑过来说道:“你回来的正好,刚才古董店里给我打电话,说有人拿着和家里一样的那件无价之宝梅瓶,在古玩城四处找买家呢,你快看看,那瓶子明明只有一件,怎么会多出来,你快看看还在不在?”
“冷静,一定是假的,你自己也说最近市面上出现不少作假的,别担心了。”
见他有正事,彩凤和燕子跟王老头招呼一声进了屋,王老头说:“不行,我怎么都不放心,咱们快去看看。”
因为家里是大宅子,平时住的人又不多,王老头说人少的话屋子会吸走人的气运,让张汉东拿出几件一级文物镇宅,张汉东放置梅瓶地那间屋子,平时都是锁着的。
所以他并不担心,悠哉悠哉走到屋子面前时,不觉变了脸色,因为屋门大开,他一个健步冲进屋里,最显眼的位置放置着梅瓶地地方果然空了。
招贼了,目标明确,就拿了梅瓶和另一套花盏。
王老头也呆住了,大声说道:“快报警,快去报警。”
他们匆忙走出屋子,张汉东打电话给派出所说家里招贼了,九十年代人们的安全意识很强,而且对违法犯罪打击力度很大,派出所很重视,因为胡同里才获得社区治安流动红旗,大家憋着一股劲争创三百六十五天,全年街道治安标兵呢。
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所有人一年的工作都白费了。
所长亲自来勘察了案子,张汉东则带着王老头去古董市场去看那个梅瓶是怎么回事。
但当他看到被控制的售卖梅瓶的人时,吃惊地上前问说:“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