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任务后,这些人不顾秦家父子的惨叫站到张汉东身边,眼巴巴看他数钱,一条胳膊二百块,这些人拿了钱还问要不要把秦家父子另一条胳膊和两腿打断,当然腿要另外加钱。
至于乡亲情分,秦骡子穷成这样,配谈情分吗?
张汉东呵呵笑着走到秦骡子身边啧啧叹息说:“真可怜呀,秦大叔你疼不疼?”
秦骡子哀嚎着叫说:“秦红梅你这个畜生,你就看着外人欺负你爹?”
秦老大秦老二两兄弟说:“红梅,断了断了,我们的胳膊都断 ,快让你男人给我钱治病。”
秦红梅冷漠的眼神在秦骡子身上停留片刻,又从他们三人身边走过,一直来到秦老三身边停住,秦老三满头是汗倒在地上,见她过来却满脸狞笑说;“红梅,别走了吧,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秦红梅流着眼泪忽然抬脚狠狠踩在他的伤腿上,秦老三疼得大声哀嚎:“秦红梅这个臭女表子,我不会放过你的,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跪在地上求我。”
秦红梅不理睬他的叫嚣,眼神再次看向亲爹,秦骡子伸手说:“红梅,我是你爹,你快来救我。”
她呆呆看着父亲悲惨的模样,就像看着陌生人一样摇头:“你是自找的我不会救你,从今以后你是你,我是我,我跟你恩断义绝。”
“你这个狠心的赔钱货......”秦骡子恶狠狠骂。
秦红梅抬头眼里的感情完全消失,像小媳妇一样回到张汉东身边,张汉东说:“该说的都说了吧?”
“说完了,咱们走吧,我不想看到他们。”
“别急。”张汉东又在众人的眼神中,从包里掏出一把钱来,天女散花一般洒出去说:“今天谢谢大家为我出头,快拿去买包烟抽吧。”
这笔钱完全化解了秦家庄人的恶意,不再对他虎视眈眈。
随后他在一片混乱声中,才拉着秦红梅慢悠悠往前走。
秦红梅到这时才发觉腿脚发软,张汉东在她耳边说:“你不要怕,你害怕他们会更想欺负你。”她才勉强站得笔直。
亲爹秦骡子在身后不停叫着她的名字说要钱,她听了就像听不见,忽然甩开张汉东的手,快步往前面走去。
张汉东跟众人抱了抱拳,这才追上去。
两人一直走到镇上,可能觉得安全了,秦红梅才停下来说:“对不起......”
张汉东说:“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
“我差点就害死你了,你为我这样的人不值得。”
“我觉得值得就行,你几次救了我妈的命,今天就当是我感谢你。”
秦红梅摇头说:“那不一样,今天如果你出事,我也不想活了。”
张汉东说:“咱们现在不是都没事吗,你跟我回去吧。”
秦红梅惊讶地抬头看了他一会才问说:“我差点害死你,你还愿意带我回去?”
“我说了今天的事就不提了,秦红梅我只想问你一句话,要是以后你家人再找到你,你会怎么办?”
亲情割不断,秦红梅明知道回来会遭遇这种处境,还是义无反顾地回来,她心里根本就忘不了家人,虽然明知道回来会受到伤害。
她现在嘴上说狠话,随着时间的推移,人心会慢慢变的。
“实际上我这次回来不是为了爹娘他们,是为了铁蛋......”她看着张汉东欲言又止。
“如果不想说就别说了?”
刚才的事虽然凶险,张汉东却觉得以自己对人性的了解,并没有多可怕,只要自己使用钞能力,保证全身而退不会有问题,带来的这包钱是他的底气。
“我想干娘了,咱们回去吧。”
“行,不过拿了我的钱,不能这么便宜他们,你先跟我去一个地方。”
秦红梅见他出现在派出所门口,吃惊地问他要做什么,张汉东说:“你跟着进去就知道了。”
当班警察听他报案说完在秦家庄的遭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多人追你,你还带着一个女人,是怎么逃出来的?”
他详细说了当时的情况,还点了以秦狼为首的那帮人的名字,又问秦红梅另外那些人的名字,秦红梅毫不犹豫地把名字一个个报出来。
虽然差点丢了性命,可这在派出所看来只是假设,说话的语气显然对这件事并不怎么重视,也不知道将来会怎么处理,但这就够了,张汉东想要的不过是给他们这些人一个教训。
在当地县城住了一夜,晚上没去找她,第二天回去的车上,秦红梅没等他问,便主动说起了她的故事。
秦家老大老二兄弟俩结婚早不管爹娘兄弟,秦骡子酗酒不下地干活,是红梅娘领着秦红梅和秦老三两个干活养家,两个孩子从六岁就开始在生产队干活挣工分,年纪小工分很少,秦老三就像头狼,谁敢欺负妹妹就找谁拼命。
可秦老三长大后对秦红梅的态度就变了,不像哥哥对妹妹的那种关心。
每次单独相处秦红梅都被他炽热的眼神弄得心惊胆战。
她把这件事跟亲娘说了,亲娘怒冲冲去找儿子,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这件事不了了之,有一天家里只有她娘和秦老三在,她娘借口外面有事出去了,屋里只剩下秦老三和她呆在屋里。
屋里没有人了,秦老三兽性大发,秦红梅想逃才发现门被人从外面锁了,她吓得大声呼救,幸亏外面有人出现得很及时把门砸开,才把她从秦老三手里救出来。
救她的人就是铁蛋妈,她就跟秦红梅说:“红梅,这个家你是不能呆了,我带你逃荒去吧。”
爹娘都靠不住,秦红梅只能跟她走,逃荒要饭的生活哪有那么容易的,家家粮食都不够吃,两个女人饥一顿饱一顿,眼看着活不下去了,春秋天还好些,要不到还能在野外随便弄些草根树皮填填肚子,到冬天野外什么都没有。
他们要不到就偷,偷不到就抢,两人互相扶持着才活了下来,直到来到张汉东家。
那天他们本来打算要点吃的就走,可是铁蛋妈发现这家人日子过得很好,家里的粮食白面堆得到处都是,就跟秦红梅商量要在他们家做一票,抢够过日子的粮食就走。
张汉东听到这里忽然想起上辈子周金枝在猪圈被猪啃的情形,他面无表情地说:“偷东西就偷东西,为什么还要杀人?”
秦红梅没为自己辩解:“人活不下去了,还管的了那么多。”
她也付出了代价,两人被判了十年徒刑,铁蛋妈到劳改农场以后巴结上一个有本事的男人,她把所有的罪责自己扛下来,送秦红梅出来时说:“红梅,铁蛋以后就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