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庆海声到人到,转眼来到面前,别说他这次回来倒是人模人样,梳着大背头,穿着衬衫,全身没一个补丁。
来到人群中间,他先是来到对吴氏嬉皮笑脸地说:“娘呀,我回来了......”
吴氏抬手就往他头上打,边打还边哭着说:“你还回来做什么,我早就当没你这个儿子了。”
张庆海拉着她的手,嬉皮笑脸得招呼秦太公他们说:“哎呀娘哎,这么多人看着呢,咱娘俩见面晚点再亲近亲近。”
吴氏说:“谁要跟你亲近,你这个不孝的东西,我打死你算了。”
毕竟当着全村人的面,她还是很克制的,儿子再不争气也要给他留面子,被张庆海厚着脸皮赔笑一回,她这一关就算过了。
张汉东叫了他一声爸,他昂着头骄傲得说:“别叫我爸,我没你这么没用的儿子,让一个老娘们骑你头上拉屎,你让开,我来看看老亲家。”
听这话里的意思,他似乎已经知道了小芳要分家这件事。
周金枝满脸欣喜地叫他:“彩凤她爸,你回来了。”
“男人说话女人一边去,让别人骑咱家头上拉屎,回头再找你算账。”张庆海在老婆儿子面前谱摆得很高。
他说完从身上掏出一包三毛钱的过滤嘴香烟,讨好得递给张青山和秦太公他们说:“两位老叔,支书哥,这是干部烟,我在外面一直抽这个,说起来老烟叶辣嗓子,还有尼古丁,可不能多抽。”
秦太公却不伸手接:“那可不能抽,抽了你的烟以后抽不了旱烟怎么办?”
张庆海舔着脸说:“太公,你说话时打我脸呢,以后想抽了就找我。”
秦太公说:“我又不是你爹,你也不用孝敬我。”
张庆海这一番做派,倒是让小芳和马老娘脸色苍白,大家都知道大黑有个不靠谱的爹,可他们结婚的时候这个爹大家都说他死外边不回来了,现在怎么又回来了?
不过也别说,张庆海处理这种事比张汉东要老练多了,主要是辈分在这压着,脸皮又厚的很。
他招呼过一遍,又给自己点了根烟,抽了一大口吐了个烟圈,才看着马老娘说:“你就是杀羊的马老四的女人,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这句话就是明显找事了。
小芳听了脸色变得煞白,马老娘只能硬着头皮出马说:“他叔,咱们是亲家,我是你大儿媳妇的娘,这也是我闺女家。”
张庆海一副流氓混不吝的样子张口吐了口唾沫说:
“我大儿媳妇的娘又怎么样,老丈母娘在出嫁的女儿家住,你去打听打听天下有没有这个道理,我听说了你还是个搅屎棍,把我家弄得天翻地覆,女婿也不在你指使闺女分家,你到底是什么居心,我还没死呢,这个家的轮不到你当家做主。”
这话在农村来说也太重了,马老娘捂着脸哭了说:“是我自己要来的吗?我闺女怀了你们老张家的种,你们家人都不在只能让我来照顾我闺女,你太欺负人了。”
张庆海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老丈母娘趁女婿不在撺掇闺女分家,回头我倒要问问他马老四,他家的女人都这么没规矩吗?”他说话简直肆无忌惮。
小芳一个字都不敢说,儿媳妇在农村是弱势,张庆海生冷不忌地说话,她根本不敢反驳。
马老娘见闺女受了侮辱,心里难受大声说:“小芳,人家看不起你娘呢,既然你们家容不下我,我走就是了。”
她说着转身就往外走,小芳再也忍不住了说:“你们也太欺负人了吧,娘你慢点走,我跟你一起回去。”
张庆海说:“没规矩的东西,老公公回来招呼都不打就想走,你走,今天你敢走出这个门,以后再也不要回来。”
小芳迈出去的脚步硬生生被定住,脚步像是有千斤重。
马老娘这时候才尝到恐惧的滋味,她抬头四下去看,没有一个人为她说话,她只好艰难得停下来哭着劝小芳说:“小芳啊,你婆婆回来了,有人照顾你了,这里用不着我,我自己回去了,你在家好好待着吧。”
银瓶阴阳怪气地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婶子,刚才你可不是这样的。”
马老娘气得发抖,坚定地甩开小芳的手转身走了。
张庆海看着小芳说:“愣着干什么,家里这么多长辈都在,水也不知道倒一杯吗?”
小芳委屈地答应一声,抬腿就往屋里走,张汉东忽然开口说:“你有身子就别去了,回屋歇着去吧。”
她听完如释重负一样,快步往屋里走。
张庆海瞪眼说:“这个家我是一家之主,我说了算。”
“行行行,你说了算,嫂子肚子里的孩子出事了你就开心了.......”
吴氏也说:“小芳你进屋去吧,别管他。”
小芳过门以后在这个家一直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今天算是有了个教训。
燕子在张汉东身后得意地说:“哥,我跟咱爸说嫂子要分家的事了。”
这就怪不得了,燕子还能说小芳一个字的好。
张庆海却又叫住小芳说:“儿媳妇你先别进去,我问你,是你要分家吗?”
“我......”小芳现在后悔死了,谁知道真个张庆海一回来,自己就落到这种境地。
“是你要把你奶奶和婆婆都赶到别人家住是不是?”他越说脸色越难看。
“我不分了...”儿媳妇和公公本来就不怎么说话,小芳被逼问得只是哇地大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张庆海嫌弃地说:“女人当家,墙倒屋塌,这个家有我呢,我说不分,你就给我死了这条心,滚进屋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他仗着辈分大对小芳想说就说想骂就骂, 小芳也只能乖乖低头,委屈地进屋去了。
张青山说:“得,看来不用分家了,你张庆海今天倒是干了点爷们的事。”
银瓶说:“叔,你说话可真解气,瞧你的打扮发财了吧?”
这句话好像挠到了张庆海的痒痒肉,谦虚地说:“没挣几个钱呢,这不想着家里日子可能不好过,挣了点就想回来看看他们。”
他居然能挣钱,张汉东好奇地问:“爸你做什么挣钱的?挣了多少?”
张庆海矜持地说:“我挣多少都是拿来孝敬你奶奶的,你这么大没你的份?”说着他从怀里掏出几个烧饼招呼燕子说:“过来把烧饼给你奶送过去。”
他说着又抬头看了看一直盯着他的周金枝又说:“也给你娘一个。”
虽然只是个冷烧饼,周金枝听完还是眼睛笑得都睁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