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汉东看到这里觉得应该走了,不想彩凤嘴上虽然一直说恨他,张庆海收工回家后,她却对张汉东说:“我还想去他住的地方看看。”
“那咱们跟过去看看。”
她可能只是想让自己的心死得更加彻底一些,她和张汉东兄弟不同,她是家里的第一个孩子,小时候,张庆海真的对她好过,她很少说父亲的坏话。
三人来到一座茅草屋院子前,这里比他们家本来的房子要好一些,但也好有限,彩凤说:“这里有什么好的,让他狠心丢下我们这么多年不管?”
张庆海两人到门口停下,董梅笑着帮他拍打身上的泥。
就在这时,从屋里走出一个面相凶恶的老婆婆,白了他们一眼端起一盆猪食走到猪圈,把猪食倒进猪槽吆喝猪,
猪懒洋洋起来吃东西,老婆婆忽然指着猪大骂说:“一对不要脸的骚猪货,当着人的面就拱拱拱,还要不要脸了,回头找阉猪匠把你们俩都骟了,看你们还在老娘面前拱呼啥。”
董梅和张庆海听完表情尴尬极了,农村的老太婆骂人个顶个的厉害。
更尴尬的却是站在远处的张汉东姐弟三,亲爹被人这样指桑骂槐,他们也觉得脸上灰溜溜的。
张庆海似乎怕极了这个老婆子,马上扛起锄头说:“婶子,董梅,油菜田里还有草,我去锄锄。”董梅并不阻拦,而是说:“那你小心着点,别干太晚,我给你留饭哈。”
等他走得看不见影子了,董梅才冷冷问老太婆说:“老东西你什么意思?”
老太婆冷笑说:“看你找的什么个东西,别人拉帮套找的都是壮实的男人,他到底有哪点好的,干活偷懒,瘦得像个大烟鬼,我看你的眼长在比上了吧,究竟图他什么,我跟你说,床上活再好也没有用,换不来钱的。”
董梅恼恨地说:“你太没良心了,老张上次回来带四五百块,拿钱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怪话,现在钱都被你用完了,又开始嫌弃别人,嫌我找的男人不好,你有本事自己也找一个回来。”
这种不堪入耳的对白 ,听得张汉东目瞪口呆,张庆海在这样的环境里居然能住下去?
老太婆骂说:“那些钱还不是都是给你男人治病去了,我告诉你,以后天黑的时候你给我动静小点,孩子就在隔壁躺着呢,你有一点当娘的样子,你这就跟他说,想在咱家住,必须再给我出去挣五百块钱回来,不然就给我滚。”
这婆媳俩的对白虽然很彪悍,张汉东三姐弟却被内容惊到 ,董梅的男人还活着,张庆海情愿在这样的人家拉帮套?
董梅说:“你当我那里镶金子呢,咱村代销店的寡妇卖一年也挣不了五百块,你知道她怎么挣钱的,六十岁瘸老头去那买五毛钱的盐,她都得让老头子弄一回,你让老张走我也只能出去卖,反正到时候只要你不嫌丢脸,我是可以的。”
两人的争吵在那个叫小龙的男孩回家之后戛然而止,两人像是什么都发生,小龙问老婆太婆说:“奶,咱家的驴不在吧?”
“没在家,刚才扛着锄头去干活了。”感情驴就是张庆海。
“小龙啊,他不在的时候你能这样说,他在的时候你就别说,他虽然没有用,但是咱家的活暂时离不了他知道吗?”
“我迟早有一天会把他打死。”小龙可能有十来岁,恶狠狠看了他娘一眼,转身跑进屋去。
张汉东再也听不下去说:“姐,咱们走吧。”
彩凤却不愿意走,说还要去看张庆海在做什么。
三人沿着张庆海走的方向走了一会,就看到一个张庆海在黑暗中点了袋烟站着,在家里养得膘早就没有了,人瘦得不像样子,他在这个家的日子过得一定不会好到哪去。
彩凤马上停下来静静地看着他,张庆海似乎感觉到什么,往这里看了看,但是天太黑,什么都没看到。
就在这时,董梅的声音又从黑暗中响起说:“庆海,庆海该回家了。”
张庆海回应了一声,董梅快速走过来说:“庆海,你别跟那老婆子生气,她已经是该死的人,我看活不了几天。”
张庆海却说:“我没什么,董梅你受委屈了。”
“等我家那死鬼走了,我就把家一扔跟你走,庆海,到时候只有咱们俩,不用看谁的脸色。”董梅说着说着带上了哭腔。
“董梅,你对我真好。”张庆海似乎很吃她的这一套,说完搂住董梅就亲,彩凤气得转过头去,张汉东说:“姐,你也看到了,他是不愿意回家的,咱们还是走吧。”
彩凤又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两人这回居然腻歪到地上......
这个爹真是可怜又可恨,就为了下面那二两肉,活生生把自己变成了董梅家的驴。
彩凤慌忙说:“走吧。”
“咱爸可能是真喜欢这个女人,不然以他的性子,是不愿意受别人气的。”张汉东觉得,可能是母亲周金枝是傻的,什么都不懂,不像这个叫董梅的女人会说话。
张庆海可是是喜欢这样的女人,觉得她知冷知热。
彩凤却说:“他不会喜欢任何人的,要我看就是他上辈子欠那女人的,这辈子当牛做马来还,你们也看到了,下次他再回家,千万要看好咱们的钱,不然都被他弄来填补这个女人了。”
受到的伤害太大,回家三人没提见过亲爹这件事。
后湖村的人有钱了,几乎大部分的人家都开始盖房子,如果是一家两家也引不起注意,但是三四十户人家一起动工,这可不得了。
县里立刻把这个村子当成了典型,在报纸和广播不停报道。
村里每天人来人往,也就有了各种很稀奇的事。
吴氏神秘兮兮来找辅导燕子学习的张汉东说:“村里人都去了,你也快跟我一起去看看吧。”
燕子撂下手里的书说:“哥,我也去。”
“你哪都不许去,在家好好学习。”燕子喜欢读书,可惜学习成绩平平,考试每次都勉强及格,张汉东觉得她年纪还小,只要好好学成绩应该能提高,对她学习抓得很紧。
燕子皱眉说:“再看也学不会呀。”
吴氏带张汉东来到村口的水塘边,见一个女人正和张泥鳅说话,两边人旗帜鲜明,一边是女人和孩子,后湖村这边,男女老少都有,过节都没这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