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叶叁看起来太正常了，院长身边的护士看到他的时候还愣了一下，想不到这么长得这么好看的小哥哥居然精神不正常，而且就她看过的那份检查报告看来，这怕是没个十年都治不好了。
抑郁、狂躁、幻想、甚至有人格分裂的风险。
叶叁被安排在了vip病房，叶粟还特意让院长选了低楼层。
所以他住在了三楼。
叶叁跟在叶粟的身后，一言不发的爬着楼梯，在路过某个房间的时候，下意识的往里面看了一眼，只看见了一个背影，长发，穿着看起来很舒适的居家服，他只是看了一眼就被叶粟叫了一下。
他的房间就在刚刚看得那间房的旁边，那个房间视角很好，还有个小阳台，是一个标准的一人间，里面一点锋利的东西都没有，就连柜脚桌角都是被硅胶软壳保护着。
叶叁走到了阳台的位置，侧头居然刚好可以看到旁边的阳台，旁边那个房间里的人好像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侧头看了他一眼。
叶叁愣了一下，居然是个男人。
他本来以为是个长得高的女孩子。
这个男人长着一张雌雄莫辨的脸，黑色的长发及腰，他有着一双灰蓝色的眸子，看起来应该是个混血儿，年龄也应该比他大，从内而外的带着一种温柔感。
“你好。”男人朝他露出了一个笑容，很好看，很温柔的样子。
叶叁不擅长和人打招呼，却鬼使神差的朝他点了点头，低声回应：“你好。”
他忍不住的想这个男人看起来挺正常的啊，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叶粟把正在走神的叶叁拉到了自己身边，仔细的吩咐道：“你先乖乖的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等我回来接你，行李已经给你收拾好了。”
叶叁点头，嘴唇微动：“嗯，知道了。”
叶粟摸了摸叶叁的头，眼眶又忍不住的有些酸涩，弟弟能保持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她也不能再强求什么了，只要弟弟能好好的，她就满足了。
“平时不要总是在屋内待着，天气好的时候多出去走走，有什么事就给姐姐打电话，知道了吗？”
“嗯，知道了，谢谢姐姐。”
叶粟又忍不住的摸了摸弟弟脑袋，又嘱咐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疗养院的医生要对叶叁进行一个全身体检，仔细观察着他对医疗器具的反应，发现叶叁只是安安静静的接受着检查，并没有任何的应激反应之后，才放心了不少，但也没有彻底放心，毕竟在送到医院来的那份报告里，这位叫叶叁的病人情况和隔壁那位放在一个级别了。
叶叁打完了药之后听到了外面有敲门声，他犹豫了一下，听到敲门声还在继续响起的时候，他从床上下来，去打开了门，就见隔壁的那个男人站在了他的门口，看见他的时候还朝他笑了笑。
“你好，我叫顾执鱼，是你的邻居。”
他说话声音也很温柔，让叶叁忍不住的多看了他一眼，离得近了一些之后发现，他的眼睛更蓝了一些，有点像海水的颜色。
“你呢？”
“什么？”叶叁开始有点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之后才明白对方这是在问他的名字。
“叶叁，我叫叶叁。”
从那天开始，他经常会和顾执鱼遇见，渐渐的两个人也熟了起来，顾执鱼相当于是叶叁的第一个朋友，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在聊天的时候他得知顾执鱼也是自己选择的这家疗养院，他是一个自由职业者，他也没有什么严重的病，只是有幻想症，又被称作白日梦障碍。
顾执鱼说他有一个幻想的爱人，准确来说，所有人都觉得他的爱人是幻想出来的，但只有他觉得那是真的。
说起这个爱人的时候，他眼底的爱意和怀念是叶叁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在六年前，顾执鱼把自己送到了这里，一住便是六年，因为只有在这里，他的爱人才不会出现，他好像是在和谁赌气一样。
六年前……
那个时候规则怪谈直播间还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叶叁发现自己每次和顾执鱼提起规则怪谈的时候，他的表情都会有一点点的奇怪，好像是愤怒，更或者说是带着几分愧疚。
至于这份愧疚来自于什么，他也不知道，也不曾问过。
在叶粟结束工作的前一个月，她给叶叁打了个电话，说等杀青一结束就回来接他，但是顾执鱼就坐在旁边，好像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等叶叁挂了电话，他一旁缓缓道：“你要离开了？”
叶叁点头，他在疗养院的这半年其实精神状态已经好了不少了，可以用稳定来形容了，已经可以回归正常生活了。
“叶叁，你能不能再和我说说你和你那个男朋友的事？”
叶叁歪头，不知道顾执鱼为什么会这么问，明明他已经给顾执鱼讲过很多次了，但他总是乐此不疲，好几次都在问他能不能再讲一次。
“如果，我说如果，你有了一次难得的机会，可以再次与他重逢，你会做什么？”
顾执鱼轻描淡写，短短的一句话勾起了叶叁曾想过无数次的画面。
他不是没想过和程九重逢的画面，只是每次想到的时候都是在噩梦里，只有醒来之后有点唏嘘，重逢居然也会变成他的噩梦。
顾执鱼将手搭在了叶叁的肩膀上，两人靠近了一些，叶叁可以感觉他的手指在肩膀上打着节拍，毫无规律可言。
“这个世界上呢，很多事情都是没办法用科学来解释，就比如那个规则怪谈，你说有一天你会不会也被选中了？如果你被选中了会怎么办呢？会被吓到哭，还是站起来自己寻找出路呢？”
“我想亲眼看一次副本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叶叁抱紧了抱枕，一字一句的说，语气庄重说的好像是宣誓一般。
他又说：“我永远都只是在外面做一个旁观者，看着他在里面出生入死，明明只是隔着一个屏幕，但我感觉我们好像隔着两个世界，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我曾无数次的想过，把他换成是我，在里面求生的是我，被那些怪物追杀的是我，死的也是我……”
“嘘！”顾执鱼将手指贴在了叶叁的唇上，嘴角带着几分浅淡的笑意，“别说死这个字。”
叶叁眨了眨眼，他收回了手。
顾执鱼身体后仰，靠在了沙发上，轻声说：“感觉你这个想法还不错，我看过你的病理报告，你需要宣泄。”
“宣泄？”
“嗯，没错，宣泄你的情感，你的怒火，你的一切不甘。”
叶叁觉得这个时候的状态看起来有点像心理医生。
顾执鱼好像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朝他笑道：“我拿过心理学学士学位的。”
一个有着心理学学士学位的人，居然会有幻想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