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蛋子松了一口气,刚吓死他了,还好没把人气走。
“嗯,我忘记叫什么名字了,不过没关系,你去和他们老鸨说礼州来赶考的秀才就是了。”
“礼州来赶考的秀才是吧,我这就……”
老头忽然想起了什么。
礼州来赶考的秀才,那不就是自己这一批人吗?
只是。
老头回身,笑眯眯问道:“小孩,你是他们什么人啊?要找他们做什么啊?”
三蛋子有些疑惑,怎么这老头突然之间就泄气了呢?
难不成这么快?
疑惑归疑惑,三蛋子还是老实说道:“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和他们说。”
老头来了兴趣,“很重要?有多重要啊?该不会是认爹吧?哈~开玩笑的,别介意啊。”
三蛋子又气又囧,无奈道:“不是这个,是和他们同批的一个秀才被官府抓了,正急着通知他们,看能不能找点后台背景把人给赎出来。”
“人被官府抓了?是谁?什么时候的事?犯得什么事?”
老头连忙追问道。
这才考完多久,人就被抓了,合着考房牢房互通?
当然这不是他急的原因,更主要还是异地同乡之情。
尤其是这批考生里边不少和他有交情,甚至还有两个就是他带出来的得意学生,此刻听到有人被抓,自然心里着急。
然而,这霹雳扒拉的一顿问,把三蛋子问了个懵逼。
礼州的事,又和你没关系,你这么关心干嘛?
“爷爷,你这是?”
老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心急则乱,倒是忘记介绍自己身份了。
“我便是你说的礼州考生之一,你找他们通知,和找我是一样的。”
三蛋子眉头一皱,“爷爷,你该不会骗我吧?”
“怎么可能,我骗你一个小娃娃做什么。”
说罢,吕秀才拿出自己的路引。
里边有官府印章,这可是做不了假的。
看着熟悉的样式,三蛋子来了精神。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早知如此,何必舍近求远。
“爷爷,你跟我来。”
没一会,三蛋子拉着吕秀才走到一个冷清点的地方,把二牛和李从文的事情前后说了出来。
吕秀才一边认真的听着,脸色如跑马灯般变化,时而愤怒,时而悲哀,时而震惊,时而感动,时而钦佩,时而怜悯,不一而足。
待到三蛋子说完,吕秀才被心中一口郁气堵得无所适从。
“你说,那……”
“唉。”
“你的意思是?”
三蛋子看出了他的想法,认真道:“我们只是局外人,不是当事人,心里知道什么是对错,尽所能帮一把就好了。”
“至于能不能把人救出来,那就看他家背后有没有能力了。没有能力那我们也没办法,尽自己的人事,剩下的交给别人和老天了。”
三蛋子说完,一脸轻松地走了。
如他所说,做好自己的能做的就好了。
倒是吕秀才陷入了挣扎。
良久。
“算了,就当是把李飞束脩的钱还回去好了。”
吕秀才心里打定了主意。
没多会,便收拾好行李准备回礼州通知李飞他爹的事。
坐上来时的马车,交代一声要连夜回去。
车夫疑惑,笑问道:“夫子今怎么这么急?连其他乡亲也不等等。”
吕秀才咳嗽几声。
“咳~年纪大了,在秋闱考场里着了凉,怕身子骨扛不住,还是回家休养一段时间。”
闻言,车夫收起笑容。
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耳顺,七十古来稀。
夫子再过一年便是耳顺之年,算是老人了。
这个年纪,身子骨再遭这一番折腾,说不好真扛不过去。
车夫嘴上安慰了下老夫子,手上这拾掇好车内空间。
没一会,马车平稳出发。
吕秀才心里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这一番路程能不能一帆风顺。
两人马车不快不慢,过了近半个小时才来到城门前。
“来者止步!”
“奉巡抚之令,卢州府从今起,封城三天,只进不出。”
城门守将大声喝道。
这下,车夫犯了难。
“夫子,你看这……”
“咳~让我下去和他说吧。”
听到吕秀才咳喘,车夫连忙制止。
“夫子,你且休息,我去与那将军提提。”
很快,车夫走到守将面前,佝着腰问好。
“哼,你这小子,说了只进不出听不见?怎么,是要与姜某为难不成。”
车夫的腰更弯了。
“将军那里的话,小的巴结将军还来不及呢,哪里敢为难将军。”
“哼,那你这是作甚?”
“只是车上有一位老秀才,来卢州府赶考,不料考场里没注意染了风寒,此刻正急着回家修养。”
“不过风寒,再等几天又算得了什么。”
“是是是,将军说的是。只是那老秀才今年已经快60岁,书生的身子骨本就瘦弱,不比将军这等威武,如今这番舟马劳顿,又没顾上寝食,再染了这风寒,身子一个弄不好怕是……”
“急着回去,一来能好生修养,好治病,二来真出了事,家人也好见一面。”
姜守将一听。
好家伙,60岁的老人还来考秋闱,就不怕死在路上?
想到这,姜守将语气稍弱。
“原来如此,只是在下亦有军令在身,军令如山,实难放行。”
车夫正要再劝,马车里又传来几个闷咳。
两人转头望去,一个满脸老人斑,面色乌青,唇无血色,皮若薄纸的老头晃悠悠爬下了车。
见状,车夫赶紧上去扶稳。
而姜守将则是脑袋一嗡。
知道的是个六十老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七八十了。
这么大年纪,还来考什么秋闱啊,在家带重孙子不好吗。
不对,就这情况,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还带什么孙子重孙子的。
吕秀才第一次发现原来长的匆忙点也是有好处的,虽然自己并不想要这点好处。
“咳~这位将军,求你看在老头子一把年纪份上,便让我回(咳~)回去吧。”
“这……”
姜守将简直头皮发麻。
“这也不是我能做主……”
吕秀才直接做样下跪。
“算老头子求(咳~)将军了(咳~)。”
姜守将哪里顶得住这道德绑架,连忙把人搀扶起来。
这要死自己面前,不说自己道德允不允许,这将军也不用做了。
他可没那么硬的后台,一个不好,说换就换了。
“老先生,你先回去坐着吧。”
吕秀才又是做样下跪,姜守将又道:“我去找上边说说。”
这次消息传的很快。
“什么?那六十岁老头染了风寒,小命不保,要回家交代后事?”
“那还等什么,直接放行,别让他死卢州,晦气。”
李勋直接道。
吕秀才这么个近六十岁考生,放在哪里都是炸裂的。他也一早耳闻,还亲自接见过。
没想到却是最后一舞。
真是晦气,尤其是自己最有出息的儿子没了。
“说不定儿子就是这老头给惹的祸,个扫把星,赶紧让他回去,别让他再来了。”
“对了,记得检查仔细车子人员,放跑了嫌犯,拿你们是问。”
消息回到城门,三人和气中,吕秀才和车夫被放了出城,直往礼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