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没了气息的李家公子,二牛狠狠地吐一口口水。
再骂了几句发泄怒气过后,抬头看了看李从文,眼神揶揄。
“你说的什么屁从长计议?妥善处理?解决问题?
那也许是对的。但是仅限于对我们这些守法的普通百姓来说,对他这种恶毒之人,那就是都是屁话。
我退了这一步,忍下来,是可以,求之不得。
但问题是,你觉得他这人回去之后会放过我家?
怎么可能。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改不了吃屎,他改不了使坏。
别说我已经打断了他的狗腿,就是我爹平白无故被他撞的那么严重,到头来没句道歉不说,还得挨他鞭子,差点活活被打死,这种恶人,天生注定讲不了理,学不会善良。
他回去之后不是派人烧死我们一家就是找其他人杀掉我们。到头来自家人还是免不了被弄死完,他反而留有一条狗命,不痛不痒。
既然这样,与其我家枉死,不如多带走一个恶人,也算造福苍生。
别的不说,这条街的人以后都会记得当年老子除掉了这么一个横行不法的恶霸,以后一段时间内,这些恶霸也会收敛一点,起码不会像这么嚣张。”
二牛振振有词,听的李从文脑子烦乱,各种想法丛生,一下子不知道如何是好。
只是呢喃道:“应该有其他更好办法的。”
“其他办法?那你还是留着想想怎么劝那狗官接受现实,管教好儿子和手下吧。光想着劝我忍气吞声?那叫卑鄙,那是无耻。”
说完,二牛看向老娘。
此时她六神无主。
“娘,我们快走。不然等下走不了了。”
“可是,那你爹怎么办?”
“我爹,他。哎,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咱俩再不走,咱们一家要彻底玩完了。”
一听这话,二牛娘脸色悲沧。
好端端的,自己家是造了什么孽。
凭什么要遭受着无妄之灾,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家。
不知过了多久,二牛过来扯了扯。
“娘,别犹豫了,犹豫就会白给,咱们再不走,真来不及了。”
二牛娘只是一把甩开,搂着丈夫含泪道:“二牛,你自己好自逃生去吧,记得换个装扮,改个名字,好好活着。别给恶人抓了去。”
“娘,你。”
“你爹还没死呢,我这做妻子的怎么能抛弃他不管。再说娘老了,跑不动了。跟着你,也只是拖累你,你自己走吧,好好活着,记得多生几个孩子,你大哥走的早,家里开枝散叶就看你了,别让家里断了后。”
二牛娘小声啜泣道。
二牛愣了愣,但眼下不是发愣的时候,随即给二老磕了一个响头后含泪而去。
犹豫就会白给,再痛也要往前看。
看着儿子二牛离开,二牛娘终于忍不住大哭出声。
这一哭,便再也止不住。
声音哀戚苍凉,难以言喻,只道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一边的三蛋子直接流起泪来,声音哽咽,走上去安慰二牛娘。
一个还在哭的人安慰另一个哭的更严重的人,显然没什么效果,反倒哭声更加凄厉悲凉。
李从文站在原地,原本通红的脸此时更加充血。
心中挣扎不知多久,到底还是没忍住开口劝道。
“这位嫂子还是先别哭了,你丈夫没死呢,还是先去看大夫吧,再拖下去,怕是活不下去了。”
二牛娘置若罔闻,犹自抱着丈夫痛哭。
李从文劝了许久,依旧没劝动。
想着光劝没有效果,便拉着三蛋子动身去寻大夫过来看。
然而等三人到来时,二牛娘的哭声已经停了下来,而场上也已经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李从文心道不妙,急忙挤进人群。
“大夫来了,大家都让让,都让让。”
然而,二牛娘已经趴在丈夫胸前,都没了呼吸。
大夫来了,大夫走了。
死人,还医个屁啊。
赛华佗而已,又不是赛阎王。
李从文失魂落魄地看着场上分不开的两人,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边上的人在小声赞叹好一对情深伉俪,而在李从文的耳朵里却变成了莫大的讽刺。
解决问题最后往往成了解决出问题的人和解决回答问题的人。
“巡抚大人来了,都让开,都让开。”
远处传来声音,面色威严的巡抚带着美貌不减的风韵徐娘来到另一边。
一先前有小道消息传来自己儿子街道赛马,撞人没赔礼,李勋只道是嘲笑自己管教无方,还让人抓拿下去蹲几年黑牢。
没想这小道消息越传越多,而且还越来越离谱。什么撞了多少个人,抽了多少鞭子,对面伤的怎样等等,言之凿凿,像是确有其事的样子。
李勋还想着等晚点有时间再去找儿子问问有没有这事,有的话下次注意点,别弄这么大动静,说出去不好听。
谁料这消息是越来越没谱了,什么惹到了对面,被对面追着打,甚至快被打残,乃至已经打死了。
笑话,我堂堂江左巡抚,在京城可能还不好使,在这江左,那不是一手遮天,也是说一不二了。
怎么可能儿子会被人打,不要命了不成。
就是自己不要命,家人的人总是要管的吧。
然而,消息似乎知道传给自己得不到重视,跑去传给自己妻子去了。
这就头疼了。
禁不住妻子蛮横,李勋还是带着人来找儿子对证。
结果。
看着原本活泼好动有出息的儿子此时血肉模糊,凉的不能再凉的样子。
凉透了的不只是儿子的身体,还有他们夫妻的心。
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一个心痛交加。
巡抚夫人当即尖叫,抱着儿子掩面痛哭。
哪怕贵为世族嫡长,诰命夫人,巡抚之妻,但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女人,看的最重的也就眼前的儿子。
可谁料今日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