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澜将整个孙家的人都绑了过来。
准确来说,是那些或多或少,都身负罪恶的人。
那些人目露惊恐,孙父亦是吓得双目久久圆睁,有冷汗,从他的额头上流了下来。
“你,你准备做什么?孙遇夏?”
孙惊冬犹豫了好半响,也来问桑澜,“遇夏,你是打算做什么,为什么要把他们都绑起来。”
就连........这所谓神通广大的道士,亦是被捆缚住手脚,躺在地上呜呜叫。
“身上染了黑色的人,不可能泛白。”
桑澜留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孙惊冬一听,有些糊涂,他张了张嘴,又说不出什么。
“..........好。”
许是短短数日来经历太多生死,孙惊冬的心,已经有些麻木。
他抬头看向母亲和孙父。
希望他们能知错就改。
孙父仍然是看怪物的眼神,“够了,孙遇夏,我说够了这一切!”
桑澜侧眸,“从现在开始,你多拖一分钟不告诉我妈妈的位置,我便多杀孙家一个人。”
孙父呼吸有些沉重,这哪是从前那个谦逊温柔的女儿啊,简直就是杀人狂魔。
所谓的杀人狂魔勾着红唇,眼神却寒冷彻骨,乌黑长睫压下,淡淡的看着他们。
“算了,还是不杀人了。”
孙父以为她是怕了,毕竟她以前哪里杀过人。
然而,她却是换了一种更狠毒的方式。
更,对孙父这种人来说有效的针对方式。
“从现在起,你再拖一分钟,你卡里的余额,便会少十个亿,以及你名下公司的股份,也会跟着少百分之五。”
孙父脸色一变,像岸边脱水的鱼,还残留着一分渴望,“哼,你又不知道密码,还有这股份,也是说转就转的吗?”
桑澜抬手,孙父的指腹被按在屏幕上,密码赫然解锁。
孙父的脸色难看了一分,摇摇欲坠的坚持。
桑澜却拿出纸笔,写下遗嘱。
“如果你死了,那么遗嘱便成立。”
遗嘱上,赫然写着,他名下的股份全部转送给对头公司。
桑澜就是这么狠的人。
送给对头公司啊,比捐赠给福利院还要令人心梗。
孙父顿时如一条离了岸的鱼,彻底没了生息。
“别........别,我告诉你,告诉你白琳琅的位置。”
........
历经波折,母女俩二十年后再相见。
生下孙遇夏花了白琳琅最后的好运,换句话说,是白琳琅将最后的希望和运气,都投掷给了孙遇夏。
可她来不及抱一次孙遇夏,来不及亲一次孙遇夏,再睁眼,自己就来到了精神病院,看都看不到她。
白琳琅彻底疯了。
二十年后,孙遇夏逼迫所有人,揭开父亲慈爱的假象,来到白琳琅面前。她却已成疯魔。
如今的白琳琅已经不算个人了。
被铁链拴在那房间,肢体冰冷,眼眸血色,皮肤惨白,头发凌乱枯槁,瘦可见骨。
门口守着一个以及苍老的守卫。
他守了白琳琅十几年。
白琳琅曾经救过他一命,从一开始,他是心甘情愿的守着她,到了后来,守护已经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
在看到桑澜前来时,这个脸上爬满皱纹的守卫激动的牙齿都在打颤。
“小.........小姐!”
守卫替她打开门。
于是桑澜就站在通过孙父的床底来到的暗室门口前,见到了这位早死多年的白琳琅夫人。
她躺在发霉的床单上,整个人好像也发霉了,阴暗,潮湿,老鼠慌乱的从她身上爬过去。
她随手抓住一个老鼠,就往嘴里塞,就连门口传来的光亮和动静,也不在意。
桑澜出声制止了。
“妈妈。”
白琳琅的肢体僵硬了一下。
老鼠跑走了。
也是刹那间,她抬起眼睛,用那双充满血色的眼眶,呆呆的与桑澜对视。
桑澜好像窥见了一丝感情。
可,不足以维持一秒,便溃散殆尽,
她接着去抓老鼠,整个人缩成一只敏捷的猫,骨瘦如柴的好像真的只有猫的体积大小。
朝老鼠扑去,嘴里发出已经属于人类的,怪异的桀叫。
桑澜想起游戏背景对于白琳琅的描述。
貌美如花。
再看眼前,形似女鬼的她。
心脏不禁开始下坠,落入窒息的深渊。
想也没想,在白琳琅扑到老鼠身上前,桑澜抱住了她的腰身。
“母亲。”桑澜的声音在她耳边划过。
白琳琅愣了一下,双腿无力的蹬两下,然后又乖乖的不动了。
守卫从外面冲进来,僵硬着道。
“白小姐早就失去了神智,甚至可以不吃不喝,一直活下去,她的攻击性很强,就连我也不敢轻易打开房门,可对你.......到底是不同的。”
“嗯,因为是她女儿。”
桑澜将下巴放在白琳琅的头顶上。
她的头发传来一股腐臭的气息,犹如下水道里的臭虫。
桑澜却抱得更紧了些。
系统012道,“宿主,主线任务完成了。”
孙家的秘密,即是白琳琅。
而副线........
离冬天的过去还差两个月。
这两个月里。
桑澜尽管保住孙惊冬的性命,便能了全。
与白琳琅重逢后,桑澜本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救治她。
然而,她本来就是一个奇迹。
奇迹的绽放,往往都很短暂,并且无法维持。
所以,在见到桑澜后的第二天,白琳琅就枯萎了,变成一张人皮干,掉落在地上。
祖父看到,活生生被吓死了。
孙父看到,吓得抽搐,翻白眼,桑澜又把他给救醒了。
“你在母亲身上造成的罪孽,没那么容易结束。”
接着,孙父就再也没有好日子过了。
先是他的人生充满了倒霉。
喝水被呛到,走路都平地摔,抠个鼻屎,都会抠出鼻血来,一去医院检查,又是各种大病小病,患全身。
孙父发现,自己前半生的好运,全部都物极必反,双倍化为霉运,付诸了他身。
孙家破产,别墅被没收,最后他用最后的一点点钱,租了三百块一个月的城中村。
缝雨时便漏水,还面朝阴,没有太阳,整个屋子都是黯淡潮湿的,桌子上都生出了青苔。
他后悔了。
后悔什么呢?
有脚步声在耳边响起。
孙父抬头,看到了桑澜。
他瞳孔一缩,接着犹如看到恶鬼一样迅速后退几秒,脚下打滑,坐在了地上。
“为什么这么怕我?”桑澜缓缓在他面前蹲下,笑颜如花,“我们可是拥有着浓厚血缘关系的亲人啊。”
孙父不说话,摇摇头,躲避她的视线。
在他的眼底,藏着一丝恨意,更多的是,滔天的恨意。
“你怕我,是因为我与母亲相似的三分眉眼么?”桑澜问他。
他还是不说话,一脸的陌生,肩膀微微颤抖。
明明一朝从天堂落入泥底,数十天来都没吃顿好的,孙父却没瘦一点,还是一具气球似的臃肿身材。
这就是,好事不伴他身,霉运漫天而飞。
“你后悔抛弃她了吗?”桑澜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彻底问到了他的点上。
他整个人僵住,抬起头,浑浊苍老的眼睛,里面充斥了繁复的情绪。
“我......后悔。”
“遇夏,是我对不起她。”
“再来一次,我绝对真诚待她,不会变心。”
桑澜唇边溢出轻笑。
“可惜,你这话是在受到这些苦楚后,才说出来的,你的悔恨,也仅仅是建立在自己的自私之上。”
桑澜说完这句话,手边出现一瓶小药水,“这是母亲留下来的,你喝了他吧。”
在被从疗愈院弄出去关在那个房间里时,白琳琅一开始没有变成行尸走肉,因此还断断续续的有过意识。
所以,她写下了一封信,并留了一瓶药水。
药水,先给孙父喝了吧。
在他快死的时候,桑澜再把信读给他听。
不,白琳琅受了几十年的折磨,孙父,可不能死的这么容易哦。
........
离冬天的离去还差一个月。
桑澜住在一个郊野小农家院里。
风景秀丽,装修精致而不失田野风光的特色。
院前有一小湖,湖中养了许多条小鱼。
前些天,桑澜可是不知道这个湖里是有鱼的。
在鱼出现后,她在这里蹲守了几天,果然在某天,抓到了放鱼的人。
黑色长衣的年轻男子长身玉立,宽大的掌中放着一个玻璃罐。
玻璃罐里,有两条小鱼游来游去。
他抬步来到一别致小院内,而后单膝蹲下。
此时正是初阳升起的天。
晨曦尽情洒下,在他的眉眼间投下一片暖和光阴。
长卷的睫毛,宛若沾上了些小星子,熠熠生辉。
那双眼微垂,漆黑的眸里透着点认真。
唇色薄而淡,色偏肉粉,抿成一条清冷的直线,看着,又有些沉默。
只是在放完鱼之后,他的目光来到那活泼游弋的鱼儿上,才多了几分鲜活,以及少见的好奇。
“鱼.........”
“想吃鱼了?”
背后一道少女音,踱入他的耳中。
那影便回头,看见了桑澜不知何时出现在他后头。
他好似知晓,那微微变化的眸光,却还是暴露了什么。
桑澜无奈的看着他,“影,为什么要偷偷放鱼在我这里?”
影多看了她一眼。
在他眼中,少女身型单薄而高挑,头发扎成少见的丸子头,不留刘海,十分简单,容颜无半分瑕疵,看着利落而漂亮的打紧。
她下颚是流畅的尖,唇红齿白,肤若白雪,每一分都很精致。
不过.......
见影不回答,桑澜摸了摸自己的脸。
“别看了。我马上就要走了,这脸,不是我的。”
影微微一怔,眸中的湖,晃荡了起来,他直愣愣的看着她,试图寻找答案。
桑澜知道,影只是一个无辜的bug,跟她的任务毫无关联,因此,与他谈及点什么,也不会暴露自己。
她在他疑惑下的目光里淡道。
“游戏通关,玩家脱离这艰难的一切,怎还会回来受苦。”
桑澜的手腕上,落下一只大手。
只见修长白皙的手指攥紧些,她的手腕感受到了一股缩紧感。
影说。“我想跟着你走。”
桑澜诧异了一瞬,接着没回他。
反正他喜欢沉默,自己也沉默得了。
没有结果的事,无论如何回复都是一种拒绝,倒不如不要出口。
她如今愿意和影坐在一起交流,自然也是因为他帮助过自己。
想到这点,桑澜还是对影落下几句话。
“出生时来到这世上便是孑然一身,回去后亦是不带走一物,我走了,你不必跟着我。”
说完,她转身离去,冬天快要消逝,有些人的春天,却永远不会迎来。
影深深凝望桑澜的背影,给自己一种桑澜也早晚会回望自己的,错觉。
“我........不会放过你。”
清浅的呢喃,冻结在冰冷的天地。
..........
继母自从被揭露这件事之后,再也没有吃过人肉。
不吃人肉,她就会死。
但是,她从前杀了那么多人,死后,也只会被厉鬼拖走。
孙惊冬目睹到了这一切。
在继母死前,他还得到了一个信息。
继母恨桑澜的原因,就是因为白琳琅母亲才会开建疗愈院。
如果没有疗愈院,那么她就不会由绿尸生下,原本,她可以是轻轻松松长大的人类正常小女孩。
因为抱着对白琳琅,还有孙父的恨意,继母设计耗尽心思勾引孙父,也是想伺机报仇。
奈何她迷失在了孙父给予的富贵外表,以及他特殊的,看不到怪物的体质下。
继母死时,因为太饿,于是吃起了自己身上的肉。
等吃到后面,她还没吃饱,就先流血而亡了。
.......
桑澜看着短短一个月好像就要死了孙父,没有半分心疼。
他自找的。
不及白琳琅身上十分之一的苦。
于是桑澜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慢悠悠的折磨他。
不,准确来说是他折磨他自己更为准确。
他成日抱着白琳琅的画像,很快就疯魔了,于是桑澜花钱把他送到了最好的精神病院。
好歹是女儿,当然还是要照顾一点他。
于是在精神病院里,孙父还被他们关爱的用锁链捆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