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何等令人心醉的伟力啊!”威廉皇子由衷的赞叹着,他一个人把持着瞭望镜,剩下的人只能拿望远镜模糊不清的观看着皇后大道的景象,却也能理解大概。
“旧人类有这种能力,怪不得炎国要封锁所有关于旧人类的资料。”他把瞭望镜交给迫不及待的其他人,摸着下巴在天台来回踱步,“也就是说那些文献没有夸张也没有什么春秋笔法,堪比神明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堪比神明,这样强大的种族怎么会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炎国到底向世界隐瞒了多少东西?”
“三皇子殿下!这种问题以后可以慢慢想!我们要逃离这里!”警署局长大力的摇动他的身躯,“活着最重要!”
“怎么了?”威廉皇子还有些理不清状况。
“整个伦蒂尼姆被一层……用东国的话说就是结界,我们被一层结界困住了!”局长跺脚,“无论是人,还是电子信号,现在都被困在城里,刚刚有近卫已经尝试着出城了,但没有办法,人只要接近城市外围就会莫名其妙的走回来,就像是……”
“东方的鬼打墙。”威廉皇子笑了,“幸好女王陛下和我大哥不在这个城市。”
“您……”局长瞪大了眼睛看着威廉皇子,他从这句话里隐约听出了死志。
“不愧是神啊,他猜到了。”威廉皇子看向窗口。
筱异扭头看向远方,看向离这里五个街区的圣詹姆斯宫。他伸手指出,以他手指为凭,直到手指方向的尽头,所有建筑物轰然爆散,仿佛那是安了定时炸弹的拆迁建筑,炸弹在这一瞬间全部引爆,从高空看就是一条由碎石烟尘的扩散组成的灿烂长廊。
“筱异!你疯了!”暗索震惊的望着他,“你……那是无辜的人啊!”
“这个伦蒂尼姆有无辜的人吗?”她身后传来疲惫的声音。
拉普兰德至今才姗姗来迟,“他和我都早就猜到了,一个黑帮能在首都这么肆无忌惮,背后没有政府支持可能吗?”
“可……”暗索看着一路望不到头的废墟,喃喃道,“这些都是……无辜的普通人。”
“哪有什么无辜,只是各个势力攻讦之间总会有人被碾过去,我们可以被碾过去,其他人也可以。”莉莉娅打断,她看向拉普兰德,“你来的有点晚了。”
“我……抱歉,说回他吧。在现在的他眼里,普通人就和蚂蚁没什么区别吧。”拉普兰德感叹了一句,“这家伙怎么疯成这样了,具体什么情况跟我仔细说说。”
“我也想知道。”另一个淡淡的声音传来,就在拉普兰德身后。
莉莉娅才看见拉普兰德身后有人,那是个眼神慵懒的高挑女孩,一头灿烂而散乱的金发,穿着T恤和超短的热裤,外面松松垮垮披着一件皮夹克,还含着一根棒棒糖。她这打扮就让人提不起干劲,但任谁看见她扛在肩上那根一人高的重锤,就会收起对她的所有偏见。
而且她还很漂亮。
莉莉娅皱了皱眉,她不信任除了筱异之外的很多人,更何况这是拉普兰德带来的。于是她用眼神示意拉普兰德,让她介绍一下。
“这位是格拉斯哥帮的老大,就是和稻川会作对那个帮派的,因陀罗的主子,推进之,王小姐。”拉普兰德挠着头发介绍,“来的路上遇到了,我就讲了讲因陀罗的事,耽误了点时间,不过她也算个超级战力,就拉来撑撑场子,不过看起来是不用了。”
“哦……你好王小姐。”莉莉娅平静的伸手与她握了握,认了个脸,然后把已经昏迷过去的暗索抱起来,对拉普兰德把筱异的事情简要讲了一遍。
“我不是王小……算了。”
拉普兰德听着听着就沉默了下来,她来到玫兰莎面前,先是不死心的测量脉搏和呼吸,然后闭上眼,在她身边跪了下来,把玫兰莎的头放在膝盖上。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拉普兰德低声说,“我来了,对不起。”
她有些明白筱异的愤怒了,即便没有目睹玫兰莎死在面前的画面,但她依然心里痛的就像在烧,想现在就拔剑把所有人屠杀的干干净净!但筱异已经替她做完了,她只能抱着玫兰莎的脑袋轻轻诉说,即便她听不见,即便只是自我安慰。
她忽然想到玫兰莎那句“您真是个善良的人啊”,当时她第一时间想起的是她妈妈,这世界上除了玫兰莎只有她妈妈说过这句话。可现在她想起了那句话的后续。
“不论生在哪里,我的拉普兰德是个善良的孩子啊,”妈妈摸着她的头温柔的说,“可世界上不缺少善良,缺少的是保护善良的人啊。”
世界上从来不缺少善良,玫兰莎不善良吗,但善良的人还是死了啊,没等到你来。
就像小时候那样,你又没能保护你发誓要保护的。
哪怕你从小就被当做家族的灾厄,可你从来没能真正反抗成功这个世界。你从三岁起养大的夏洛莱羊就算扑闪着大眼睛乞求的看着你,终究还是被大人们吃掉了;
你放火烧了父亲和情妇的别墅,可你妈妈只是被关到了更远离家族的地方默默的因病死去,他们只需要换了家酒店继续调情;
你愤怒的要摧毁黑帮的地下市场,要拯救那些被拐卖而来的可怜女人,但你的家族付出了天价的赔偿金才保住你的性命,他们用这笔钱绑架了更多的少女让他们的产业更加兴旺发达!
到最后,你躲在管家的车子后备箱里,看着你讨厌了十多年的管家反方向逃跑被人砍死在街头;你怨恨了十多年的父亲被那些家族扎着莫西干头的小混混乱刀砍在地上,死前最后的目光都不敢放在你藏身的地方;你曾经恶毒的想要咒死的私生子弟弟到死也没有说出你的逃跑方向!
哦对了,你觉醒了你不甘了你愤怒了你磨牙吮血你每天躲在贫民区用源石刺激自己发誓要复仇!到最后你让整个叙拉古血流成河!连那些家族刚出生的孩子都不留活口!
但这有用吗?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以为你足够癫狂足够叛逆了,足够让世界屈服于你的棱角了,可你根本不曾走出你的弱小,你依然什么都保护不了,你只是躲开不去看世界残酷的那面,用凶神恶煞伪装自己,像一条虚张声势的狗。
一滴一滴的液体从拉普兰德脸上落下,落在玫兰莎伤痕累累的躯体上。
“你哭了?”维娜抱着胳膊,歪过头询问。
“是雨,只是下雨了而已。”拉普兰德低声说。
没有任何预兆的大雨倾盆而下,莉莉娅抱着暗索躲入屋檐里,拉普兰德和维娜依旧平静的如同雕塑。
“好像无法挽回了啊,但我不会让你杀死因陀罗的,”维娜忽然说,“我不会让一个为我而战的人因我而死。”
“那我会连你一起杀死。”拉普兰德声音里没有一点情绪可言。
维娜搓了搓脸,感觉这件事有些难办。
“把那孩子给我看看,外行人总是容易误判生死。”维娜想了想,还是走上前,拉普兰德倒不抗拒,或许她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希冀。
拉普兰德从其他地方找来了大型遮阳伞为维娜挡雨,看着她检查玫兰莎的情况,低声道:“你要是能救活她,我可以考虑放过因陀罗,毕竟她的确算不上主谋或者主凶。”
“嗯。”
维娜查看了一会,忽然有些狐疑。
“脉搏……没有了,心跳也没有,鼻息也没有……”
“你能不能不要把这些说出来!”拉普兰德有些失态。
维娜没理她,“现代医学对死亡的判定和你们通常的判定有所不同,一个人哪怕是呼吸停止了,还可以靠呼吸机维持;心脏不跳了,还有起搏器。所以鼻息和心跳脉搏的消失不能完全证明一个人死亡。”
维娜翻开玫兰莎的眼皮,嘴角微微上翘,“只有脑死亡才是真正的死亡,从来没有被确认为脑死亡的人还能活过一周的。”
“什么意思?”拉普兰德隐约听出了不对。
“脑死亡的标准是脑昏迷不可逆转,对任何刺激无反应,等电位脑电图持续十分钟以上,”维娜站起身,忍不住笑了,“最容易判断的方式是打开眼皮,如果瞳孔散大或者不变则意味着脑死亡。”
“说重点!”
“她的瞳孔在突遇强光情况下自然朝上端翻转,这是昏迷或深度睡眠的人才有的反应,”维娜说,“现在最好赶紧找家医院!不然可就真救不回来了!”
维娜话音刚落,一阵狂风立刻朝她身边涌来,她还未抬头就发现一个人站在自己面前。
“你说的是真的?”筱异盯着她。
“真吓人,”维娜咬着棒棒糖含糊不清,“神连一个人的生存情况都看不出来么?”
筱异伸手就把她嘴里的糖棍粗暴的扯了出来,维娜连忙张嘴以免自己牙都被干碎。她不再轻佻了,感觉到眼前的男孩情绪正在失控中,很久没感受过的危险感涌上心头,心中隐约有些胆怯。
“别一口一个神,我控制不了这份力量多久。”筱异快速开口。
“听到这孩子有救你立刻不装逼了啊,”维娜道,“我还以为你刚刚都不是人了,那眼神让我想起拉特兰教堂里的神像,一模一样的漠然。”
“成神状态就会有冷漠的第二人格吗?”拉普兰德若有所思,“不过你在搞什么?”
“哪来的什么第二人格,只是脑子有点懵,你可以理解为性情大变吧,”筱异说,“恢复清醒后我感觉我体内的力量在飞快流失,而且我不知道该怎么使用它,但我本能的觉得我应该有办法用这股力量去救人的。”
“还是让那个性情大变的SP筱异出来好点,虽然有点冷淡起码实力强,你现在换号吧。”拉普兰德出谋划策。
“我有预感如果是刚刚那个筱异,十有八九不会搭理我们。”维娜插嘴,“别瞎忙活了,赶紧送医院才是正经事。”
“现在可能来不及,我再试试,”筱异额头上一直冒汗,他觉得现在的身体就是一个倒过来的沙漏……不,倒过来的水瓶,残存的力量飞快的从身体里清空!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进入刚刚那个呼吸天下掌控自然的状态,但即便只是掌握了几分钟这些力量,他也感觉身体里有些本能复苏了。
任何生物都有些存在于基因里的东西一直被埋没着。或许是太久没用过忘记了,或许是太久没用过退化了……但当能称为旧人类的真正力量在他体内觉醒过一轮后,筱异即便一无所知,也留下了些本能。
“固有时制御!炸瓦鲁多!GA!KAMEN RIDER ICLE!变身!”筱异满头大汗的喊着慷慨激昂的话,“言灵!时间零!不对这个效果是加速……”
“他这里有问题?”维娜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有些疑惑的问拉普兰德。
“这些单词我没听懂,也许是旧人类的语言?”拉普兰德在一旁眯起眼睛,“但听发音大概是和‘时间’有关系的词组。”
“操控时间?时间停止?时间倒流?”维娜应该在炎国的流行很有造诣,立刻便联想到了什么。
“这样说也不是不可能,按刚才战场上发生的那些事的描述……筱异之前表现的能力多半和时间有关,或者至少看起来和时间有关。”
“Closed Clock!绯红之王!”筱异在脑子里拼命回忆着所有能造成范围性时间倒退或时间暂停的技能,他知道自己肯定有这个能力,或者说旧人类肯定有这个能力!但无论怎样回忆那些动漫的的技能都无法刺激时间能力的触发,自家事自家清楚,现在这种情况玫兰莎根本挨不到进医院,何况周边都疏散避难了去哪家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