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军长何尝不知道红军很可能已经攻克火车站,可是万一呢?
万一我军大发神威挡住红军第一波攻击,为围歼红军创造了有利条件,这可不能浪费机会了。
这种赌博的心态犹如考试前没读书,妄想解题时运气爆发碰到自己会的,勉强混个及格。
结果成绩单发下来,三四十分的鲜红字迹总会令希望再次破灭。
嗡嗡嗡,漆黑的画了黄漆的双翅飞蚊振翅欲翔,等上级传来作战指令,立即朝着东边飞去。
“那帮阴沟里红色的老鼠总算露头了,兄弟们去给他们来点颜色瞧瞧!”
“队长放心,他们既然敢攻城,我们一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杀光这群该死的泥腿子,整天就知道玩阴的,大波兰帝国万岁!”
密集的机群呈菱形散开,打头的是中队长和他的僚机。
一战前后还未出现成体系的进攻战术,各国空军大多各玩各的,空战讲究两个要点,一是个人勇武,二是抢人头!
欧洲战史中曾出现被抢人头,“一个手滑”将战友搂下去的先例。
波军在德军参谋的教导下至少学会了编队前进,虽然还没能与敌人交过手,但战术思想已经学了个遍。
借着西风助推,波军战机迅速抵达战场,排在最前方的中队长欣喜的发现火车站依旧在战斗,顽强的波军展现了异乎寻常的韧劲。
他们凭借简单的工事,顽强的作战意识将红军挡在火车站外,噼里啪啦的枪炮声不断响起,浓烈的黑烟笼罩在战场上空,飞行员们看不清底下的战况。
“兄弟们坚持住,我来了!”
中队长没有多想大叫一声,压低机头猛地往下冲去,战友们不甘落后纷纷跟进。
穿过密集的浓烟总算看清战场的全貌,火车站外围已经全部失守,波军与红军在各个火车间来回穿梭,枪声和爆炸声时不时响起。
满地的尸体见证了惨烈的战斗,英勇的波军士兵尽了职责,现在轮到他们这些驾驶飞机的战士了。
“该死的红军受死吧!”
突突突,机翼两侧的马克沁机枪不断响起愤怒的咆哮,密集的子弹刚出膛没多久,他们便惊讶的发现交战的双方全都躲进火车里。
“兄弟们不要怕,趁现在反击啊!”
飞行员的声音再怎么也传不到几百米外的地上,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下面的战友躲进火车里。
“丢失目标还能怎么打?”
他们还没想明白这事,忽然火车站的各个角落里亮起上百道火光,数之不尽的弹雨从四面八方激射而出。
中队长下意识的躲避,随后绝望的发现敌人的曳光弹跟着自己追,刚躲过一条死亡路线,面前还有几道金光冲天而起。
“上帝保佑!”
“轰隆!”
意志不够坚定的中队长没能唤出上帝的保佑,唯物主义的锤子砸穿了圣光那虚假的防御,子弹射进飞机里瞬间将它撕成千万碎片。
类似的事情不断上演,垂下的机头想要拉起可没那么容易,扬起的机腹冲红军展示了最为薄弱的肚脐,罩着飞机的命门不断扣动扳机。
柳絮如雪飘飘下,春雨倒悬簌簌来,花海连天夜莺泣,血染长空万里埃。
除开外侧两架飞机逃离致命的陷阱以外,其余战机纷纷领了盒饭,化作无尽猩红色的碎片从高空洒下。
“撤退,这是红军的陷阱!”
仅存的飞行员慌了神,其中一架爬升时慌不择路迎着烟雾前进,飞出烟雾骤然发现面前矗立着高耸的青山,来不及反应的他一头扎了进去。
红色的流星砸进山里,轰隆一声没了动静。
“kurwa,这是红军大部队啊,溜了溜了!”
唯一的幸存者从地狱的绘卷中逃出来,心有余悸的往回看去,充满硝烟的战场是波军的坟墓,十分钟前斗志昂扬的战友们全都死了。
逃吧,再不走自己也会丢在这里,太不值当了!
当他带着飞行中队全军覆没的消息回去,拿到成绩单的保罗气的大骂渣渣,要是单纯的不及格也就算了,竟然连十分都没有。
24架飞机可是利沃夫的全部家当,要知道整个波兰都没有二百架飞机,今天莫名其妙的的折了十分之一,大总统知道了岂不是要怪罪自己?
“都怪中队长那个废物,我让他支援没让他送啊,要是飞到两千米的高空怎么会被人打下来,真是愚蠢!”
“对对对,都是中队长的错!”
幸存的飞行员使劲点头,生怕火烧到自己身上来。
指挥室里噤若寒蝉,除了埃德森和科尔夫偶尔轻笑的聊上两句,再听不见别的声音。
反观红军这边则是热闹的唱起了军歌,格拉戈列夫左手拿着牛肉罐头,右手擒着烧刀子,坐在车厢顶端大快朵颐。
吃完饭舒服的打了个嗝,拿出手绢时露出扣在手挽上的铜表,志得意满靠在上头消食。
丽达从人群的簇拥中走出来,冲着他招了招手,男人唰的从车顶跳下来。
“怎么样大政委同志,见识到红军指挥员高超的指挥作战能力了吧,波军飞机下次还敢来,看我不把他们都捅下来!”
“格拉戈列夫同志打的十分漂亮,尤其是机枪阵地的布置,让我们大开眼界。”丽达双手抱胸,抬起手将头发划拉到耳后,微微欠身鞠躬,“我认输啦,之前打赌是你赢了,希望你再接再厉,不要辜负党和苏维埃对你的信任。”
“啊这……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您不用这样的!”
说到底他只是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面对女人的道歉顿时羞红了脸颊,手足无措的摸着后脑勺。
“那希望我们能在往后的日子里相互扶持,共同抗击外国侵略者。”
丽达大大方方的伸出手,两只手在众人的欢闹声中紧紧握在一起。
“是的,是的,这正是我想要做的事情。”格拉戈列夫忽然觉得这样似乎也不错,和美女共事,总比那些糟老头子好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