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新兵,都没有上过战场。
别说是上战场了,连参军都没有去过,无疑都是新兵蛋子。
根本就不知道战场上的残酷。
现在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他必须要一遍又一遍的去让他们肌肉记忆,让他们知道,无论是什么时候,他们都不能放弃袍泽。
不能将伤害转移到袍泽身上。
只有如此,他们才会有凝聚力,才能成为真正的府兵,也才能形成战斗力,来横扫一切敌人。
一上午时间,张顿都在强化着众人对“袍泽”两个字的理解。
到了中午,张顿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缓缓说道:
“到中午了,大家吃饭,然后去午睡,每天午睡一个时辰。”
众人神色一喜,终于可以休息了。
“哈哈哈哈,鸡汤来喽!”
胡广这时带着醉仙楼伙计,笑哈哈的捧着一窝鸡汤走了过来。
很快,京兆府的庭院地面上,多出了几百张小桌。
面对桌上的饭菜,众人狼吞虎咽,吃完饭以后,在张顿的点头同意下,纷纷跑回屋子里。
没过多久,呼噜声响彻京兆府。
正在京兆府衙大堂中办公的褚遂良,远远就听见呼噜声,捂着耳朵,“我的天啊,这帮人睡的怎么这么快?”
坐在旁边的唐俭优哉游哉喝着茶道:“你要是被张老弟操练两天,你比他们睡的还要快。”
“老夫好好活着不好吗?”
褚遂良翻了翻白眼,让他操练两天?
自己还有命?
就在此时,二人看到张顿穿着一袭长衫走了进来。
褚遂良忍不住道:“张老弟,不是我说你,按照你这个操练方法,是个铁人都承受不住。”
承受不住?
张顿神色一怔,沉吟道:“不好说。”
褚遂良愕然,“为什么?”
唐俭也有些讶然,“你觉得铁人能承受得住?”
张顿一脸严肃说道:“铁人能不能承受住我不知道,我就知道它们不会说话。”
“所以不好说。”
“……”
褚遂良猛地将手中兔毫笔愤然扔在桌上。
你这不是抬杠吗!
唐俭哑然失笑,问道:“接下来你还要继续操练啊?你真不怕出事?”
张顿再次摇头说道:“不会的。”
唐俭追问道:“如果出事了呢?”
“就说暴毙而亡。”
张顿想了想,说道。
“……”
唐俭愣愣的看着他,好家伙,你是什么损招都能想出来啊。
“你小子真狠。”
褚遂良也冲他竖起大拇指说道。
二人当然知道张顿肯定不会让自己的兵暴毙而亡。
他分明就是拿他们取乐,就想看看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又过去几天。
在操练和饭菜的相互作用下,两千名新兵的气质和体魄,相较于前几天,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
尤其是每个人一双眼睛,比来的时候还要明亮。
虽然皮肤也变黑了,但张顿觉得这是他们变强的征兆。
同样也说明,操练的有效果。
这天上午,张顿依旧站在京兆府庭院,双手背在身后,目光从众人的脸庞上一扫而过,沉声说道:“今天,咱们要换一个新的。”
新的?
众人脸色一变看着张顿,平康伯花样怎么这么多?
这几天操练,每天都不带重样。
然而每一种操练,都能让他们感到生不如死。
如果不是咬牙硬撑着,也挺不到现在。
“你们先休息,等我回来。”
张顿没有打算带他们一块过去,毕竟他要去的地方,是三省六部之一的工部。
平康折冲府是朝廷新设立的卫府,现在知道的人并不多,更不知道他们竟然会以“衙役”的身份,呆在京兆府之中。
工部府衙。
“段尚书,平康伯来了!”
府衙大堂中,段纶刚刚换上尚书官袍坐在几案后,听到小吏前来禀报,神色一怔,旋即脸色一变。
“就说老夫没在!让侍郎去应付一下!”
张顿知道他长什么样子,这会要是和他见面,铁定被他认出来。
而一旦认出他,张顿肯定就能直接联想到他二叔是谁。
在李二还没有打算将身份曝光给张顿以前,自己绝对不能被张顿发现是老熟人的身份。
刚刚走进来的吏部侍郎闻言,愣了一下,旋即苦笑着说道:“段尚书,之前他跟五姓七望那几位家主斗法的时候,也见过我啊。”
“我要是去了,不也还是露馅?”
段纶拍了一下脑门,然后说道:“那就随便找个人,去应付一下,总之,不要让他来府衙大堂!”
“诺!”
小吏连忙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张顿站在工部门口,安静的等待着。
没多久,就看到一名身穿翠色官袍的小吏走了出来。
张顿神色一怔,“你们段尚书呢?”
那名小吏赔笑着说道:“好叫平康伯知晓,我们段尚书这会儿不在。”
不在?太阳都晒屁股了,他还没来?
张顿皱了皱眉,然后摇了摇头,不在就不在吧,自己也不是专程来找他的。
“我让你们准备的东西,你们工部准备好了没有?”
朝廷设立平康折冲府时在圣旨里已经说了,平康折冲府的两千名新兵,都必须配备燧发枪,以及炸药包。
同时还要让工部从旁协助。
这一次,张顿过来就是为了找他们要能制作燧发枪的材料。
“已经都准备好了。”
在前几天,张顿便派人来过一趟工部,说了需要用到的东西。
事关圣旨,工部也不敢马虎,早早就已经准备妥当。
小吏赔笑着道:“平康伯,您且先回去,我们工部马上就将东西送到京兆府!”
“不急,我等着!”
张顿摇头说道,这会儿回去,指不定会忍不住要操练那帮新兵蛋子。
万一操练过头,就会影响到等会儿要办的事。
那名小吏应诺一声,赶忙跑回工部府衙。
很快,一辆辆牛车驮着东西,朝着这边走来。
张顿看了看车上,满意点了点头,工部办事确实不错,让他们准备的,他们一个也没落下。
张顿和几名工部小吏,赶着牛车回到京兆府。
此时,京兆府内的两千名新兵,正坐在地上优哉游哉的晒着太阳。
褚遂良刚刚穿好官袍,走进来便看到众人懒散的模样,不由皱了皱眉头。
“这才过去多久,都成老油子了。”
唐俭的声音幽幽在身后响起。
褚遂良回头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说道:“就是啊,这样的兵,怎么能形成战力……怕是上了战场,第一个就得跑!”
“平康伯回来了!”
忽然,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吼了一声。
坐在地上正懒散晒着太阳的两千名新兵浑身一震,猛地站起身。
身上的懒散瞬间消失一空。
两千名新兵宛若一柄柄冲天的利剑,目不斜视笔直的站在庭院之中。
褚遂良、唐俭愣愣的看着他们。
恍惚感觉他们像是变了个人一般,这还是他们刚才感觉的,上了战场就会第一个逃跑的府兵吗?
唐俭、褚遂良面面相觑。
这时,车轮声在京兆府外响起。
“都出来帮忙!”
张顿的声音传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