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榔对于这个结果还是比较满意的,他倒是没觉得拿下山寨有什么难度,就算没有教导师,以焦琏的本事,最多也就是再拖两天而已。
真正令他欣喜的是教导师表现出来的战斗力,说明自己搞的军事改革方向并没有出错。
经过近代化训练,以文化和民族主义思想武装起来的军队,从组织度上就胜过封建军队,当然,最重要的是,这样的新军队更容易被他朱由榔掌握,从而削弱军头们的影响力。
不然什么扣军饷养亲兵、养选锋的事情难道朱由榔不知道吗,知道又如何?惯例罢了,只要不过分,还不是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只能用培养新式军官的方法,温水煮青蛙,慢慢改变风气。
故而对于此次立下首功的教导师将士,朱由榔大为慷慨,亲自表彰,众臣都知道朱由榔这是表明态度,这教导师就是天子亲军,日后必然前途远大。
斩杀了贼首的马万春、沐显亮被提了军阶,说起来之前朱由榔还想过把后世的军衔弄过来,在教导师中应用,但等他一番描述,朝瞿式耜等人讲明白了军衔是啥,迎接他的却是内阁大臣无语的目光。
这玩意,不就是大明武将的散阶嘛,还用得着另搞一套?
再次顿觉自己是小丑的朱由榔一番询问才知道,古代本来就有自己的“军衔”,那就是武将散阶,只不过没有覆盖住底层士兵,只有有品级的军官才有,比如当年大明建州左卫指挥使努尔哈赤的散阶就是龙虎将军。
只需要那一套系统精简一点,再延伸到普通士兵,就完全和后世军衔没啥区别……
明朝武将散阶最低只有从六品,也就是百户、把总一级,朱由榔继续往下延伸,也不需要他“发明创造”,历史上有过类似事件,唐朝的散阶制度就相当完善,朱由榔直接照抄就是。
九江城南的三个营寨,数日之间被陆续拔除,九江城从此被彻底孤立。
朱由榔终于放心地直接四面围困九江,准备强攻,而九江城中,谭泰却是差点气炸了。
“南昌那帮奴才干什么吃的!”
之前他布置城南三个营寨就是为了沟通和南昌联系,避免被彻底孤立围困,他并不傻,当然想到明军必然会先攻击拔除这三个营寨。
所以通知了南昌方面,一旦九江城南营寨被攻,南昌方面就北上策应,以保证两地联系畅通。
结果,焦琏前后五六日,连克三寨,南昌方面居然毫无动作!
发完了火,谭泰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派人偷偷出城,尝试联系,让南昌方面立即北上夺回三寨。
可谭泰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南昌府,已经天翻地覆……
时间回到四天前。
“将军,章于天今天又下命令催了,让我们马上开拔,北上和明军接战。”
“他还说,明日之内,必须开拔,否则就会上报南京,弹劾将军。”
南昌城郊,清军绿营大帐内,金声桓阴沉着脸,听完身前将佐的汇报。
“你有说了军饷的事情吗?”
面对章于天这两天的催逼,金声桓拿出了明军的老传统——开拔费。
是的,因为明末军队废弛,饷银克扣严重,近乎没有,所以闹饷是家常便饭,作战之前的开拔费就是其一。
虽说相较而言,清军入关后,收编绿营兵马的军饷比起原来的明军,可以说是丰厚及时多了,但章于天一向排挤金声桓,对其部多有克扣,再加上金声桓自己也不干净,喝兵血也不少,故而麾下将士过得并不比当年好多少。
如今金声桓再将屎盆子全扣在章于天身上,煽动士卒,要军饷、开拔费,从而达到拒绝出兵的目的。
章于天当然不将金声桓放在眼里,一直逼催。
金声桓挥了挥手,让将佐下去。
而后大帐背后一名低调的年轻人快步走入
“金将军,是时候做决断了!”
正是锦衣卫探马司的一名千户,为了此次金、王反正,锦衣卫先后向南昌派出了两名千户,探马司和执行司联手,探马司负责和反正将领联络,提供情报支持,执行司负责配合探马司搞一些破坏、刺杀之类。
金声桓有些皱眉
“本官不是不想,而是有些麻烦啊,那章于天实在是油滑得很,自从之前我和他吵了几句,他就警惕起来,从来不让我麾下入城,城防都由他手下的四千多人掌握。”
“王得仁带了一半人马南下赣州,我现在手上不过万余人,南昌乃雄城,就算七八万人恐怕都得碰钉子,何况这点人手?”
那探马司千户听完金声桓言语,只是微笑
“将军放心,锦衣卫自有办法,届时只需等信号一起,将军带兵入城即可!”
“哦?你们有何办法?”
千户虽然对于金声桓反正的决心没什么怀疑,但却相当怀疑对方的保密能力,所以含糊过去并不多言。
第二日傍晚
一处南昌城内大户的后院,这家主人原本是崇祯朝南京六部的一名员外郎,锦衣卫通过姜曰广的关系,成功联系获得支持,作为活动中心。
这些个原东林党、江南士人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没啥行动能力,但大多都是地方豪族出身,为抗清势力提供一些便利和资助还是可以的。
“卯队准备得如何了?”
为首院中家仆打扮的中年人对身前一众部下询问吩咐布置工作。
他是执行司的千户,随着锦衣卫逐渐完善扩张,执行司的执行队扩大到十二队,以十二地支命名,每队百人左右,负责执行各种破坏、刺杀任务。
“临着城外校场的永和门那边已经打点好了,八十多人以帮工杂役名义在几家搬运行会里藏起来了。”
“寅队呢?”
“我们打点了惠民门的几个兵将,把火药藏在船底,从水门运了五六艘,现在已经有四百多斤了。”
中年人点头,吩咐道
“明日做好万全准备,后日傍晚,寅队先点火炸桥,在府衙附近点火,卯队和辰队准备和探马司那边联络的守城士卒夺下永和门,放金声桓所部入城!”
“诺!”
后日傍晚
明代的南昌城,被赣江一条小支流从西南边惠民门方向穿入,把整座城分为两半,府衙在河西边,而面临城外校场的永和门在河东边。
中间由一座换做宝盈桥的石桥连接(笔者实在是没找到这座石桥的名字,姑且自己取吧),今日傍晚,一条乌蓬小船从惠民门方向缓缓驶过来。
船夫戴着斗笠,就如同以往河上送货的那些船只一样,没什么不同。
船只驶入桥下,却是用撑杆慢慢抵停下来,岸上急忙回家的商贩、行人并没有什么惊诧,也许只是这船只出了什么问题而已。
倒是后面还没有通过的船只,有些焦急,正准备上来让这船赶紧走,别挡路。
负责看守桥的几名兵丁,也有些不耐烦,跑到岸边,向下面呵斥。
船中毫无动静
正当兵丁都打算撑着竹排上去盘问时,只听到船中几声呼喊
“全部都离开桥面!”
“快离开桥面!”
随后扑通几声,船上几人全部跳下水来,往东岸游去。
好在时间已经到了傍晚,桥上也没什么行人,兵丁见对方如此嚣张,气冲冲划着竹排登上船,这船真是有些奇怪,上面的屋棚设计的颇高,都已经顶住了桥身,怕不是卡住了?
掀开布帘一看,已经一人都没有了,只有满屋棚的布袋子。
带头兵丁耸了耸鼻子
“这味儿怎么有点……”
“轰隆!”
一声巨响,石桥中段炸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