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天石扉,轰然中开,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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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门,作为大梁境内的五大宗之一,弟子数千,长老过百,附属宗门无数,广结天下道缘。
自古以来,大梁历经崇佛、灭佛,崇道、抑道,又有儒教盛行,再遭打压,如此往复几轮,最终形成了儒、释、道三家并行的局面。在这其中,玄门,亦可算作儒教在武林之内的化身。
百年演变过后,玄门日渐强盛,经无数先贤的摸索总结过后,最终形成了一套较为完善的宗门制度,再经历代掌门发扬,终于在弘武年间,达到鼎盛。
现如今,玄门坐镇东南,俨然成为了南派武林的主要代理人。
浮生山,玄门山门所在。此地西望天冠山脉,南有妖兽山脉,东临大海,地域辽阔,紫气氤氲。
独特的位置,加上数代神武强者的阵法加持,使得浮生山上草茂木青,水秀石灵,成为了一处气运宝地。有道是:
芝径云堤万壑风,水芳岩秀千泉澄。
天台幽深映澄澈,雁荡奇崛入云层。
古居雾隐似梦幻,粉墙黛瓦显翠丛。
仙家应悔灵霄殿,不似凡尘一山城。
穿过深山密林中的小路,李霄拔开眼前遮挡视线的树枝,眼前出现了一座高峰的向阳山麓。
此刻在山脚之下,数十名武者汇聚于此,除了之前见过的那名内门弟子,以及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两位兽修,还多出了几名袍服各异,气息雄浑的老者。
话说李霄在净心城报名过后,那四人的反应各不相同。
白眉长老见李霄的修为不低,已有玄武一重巅峰,那两名兽修虽然实力稍逊,也算得上可造之才,于是破例,将三人一并通过。
随后,玄门弟子为传送法阵注入灵石,传送几人,前往浮生山考核。
在传送之前,那弟子自报名号,姓赵,名书森,已拜入山门两年,小有成绩,如今达到玄武二重初期。
他告诉三人,玄门修道,讲究‘出世’和‘入世’,并非像道家那般,不食人间烟火。每位弟子在考核之前,都要经过一番磨砺,按照灵石的指引,寻找自己的道路。
三人接过罗盘大小的灵石,正疑惑间,忽然觉得眼前景物闪动,随后,耳边突然传来呼呼的风声。
紧接而来的坠落,让他们猝然失重,消失在对方的面前。
李霄落在一片山林之中,毫发无伤,只是随行的几人都消失不见,难觅踪迹。
看向手中的灵石,李霄发现上面萤光亮起,似有所指,于是,循指引而行,如今已过四日。
没有食物,那就采食野果,没有水源,那就俯饮山泉。
在西河的五百多个日夜,李霄作为既要守城作战,又要外出寻敌的士兵,学会了不少野外生存的本领。再加上军队里最基础的体能训练,使得他的身体素质比之初出学堂的武徒,着实强上不少。
在守孝的两年里,他往返于山林和城镇之间,与野兔赛跑,同猛虎搏斗,与鱼儿竞游,归来之时,衣襟上总是沾染了不少泥土,也浸透了满身的汗水。
如今被弃置于山野之间,李霄非但不怕,反倒信心倍增,长久以来的锻炼以及和农夫、猎户、匠人、夫子等各类人群的交流,丰富了他的内心,使得他真正地脱离了稚嫩孩童的角色,成为了一名坚强勇敢的青年。
终于看到人影,李霄快步向前。他发现山脚下除了众武者外,还有一座白顶琼柱的仪亭,亭内有法坛数座,此时此刻,那几名玄门长老各持法器,盘坐其上,似乎和众人论述着什么。
‘‘我好歹也经过多年的苦修,是从丰源学院毕业的高材子弟。你们玄门收徒真是好大威风,居然把我扔在山林之中,让我受此苦楚!”
‘‘长老,这位兄弟所说亦是我的心声,这几天,我日夜赶路,露宿原野,有时候找不到食物,差点害得我饿死在路上!”
‘‘千辛万苦才来到这里,这居然都不算是考核?”
‘‘玄门收徒,当真是如此严苛!依本人拙见,想是各位故意刁难,给我们来了个下马威!”
众人怨声载道,议论纷纷。
负责报名事宜的白眉长老亦在此处,坐于法台之上,见暄哗不止,他轻咳两声,对众武者说道:
‘‘圣贤言: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各位若入玄门,则要严守门规,不生无为之妄,不作贪痴之思,若是连这种小小的考验,都要哀声叹气,又如何进行后续的修行呢?”
‘‘武道自有,为何予汝?”
‘‘这……就算是这么说……”仍有人心怀不满,继续纠缠道:“条件未免也太刻若了些,未入山门,就有这种试炼,恐怕没人能够接受。”
“技不如人,理应反省,何来道理一说?”白眉长老伸手一指,继续说道:‘‘看看他们,不就做的很好?”
顺其所指的方向看去,正是那两名兽修,听到长老的称赞,女子垂眉不语,其中的男子倒显得有些拘谨,挠了挠头,嘿嘿笑了几声。
‘‘这两位是兽族修士,又怎么算……”
话音还未落下,几位长老的目光就齐齐地投了过来,瞬间锁定了人群当中的一名武者,吓得他立刻闭嘴,不敢再说。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无物不灵,出身寒微者,未毕能够出众,但是出众的强者,却能够来自任何一个微小的角落。你心胸狭隘,目中无人,怎能成器!”
那人自知失言,急忙道歉。可惜,众长老袍袖一挥,已经召出传送法阵:‘‘你无须再参加考核,现在就可以回去。”
这一下,他如丧?妣,苦苦哀求,众长老闭口不言,显然是铁下心来,那人不敢强求,暗自悔恨之际,只好独自离去。
就在这时,李霄从山林中走出,正遇上淘汰的武者,他闷头走路之际,抬头一看,顿时目瞪口呆:眼前的青年神采奕奕,足下生风,不仅面无饥色,甚至还有几分余力。
‘‘这是怎么做到的?他身上挂着的布袋里,甚至还能闻到肉香,野兔,或是山鸡?”
见李霄大步走去,他在震惊之余,心里的介蒂也随之烟消云散:‘‘果然有实力出众者,能够在这种处境下想到办法,既然这样,我又有什么可悔?今日离去,我要继续努力,再寻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