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玲珑牙关一咬,一股股内力从指尖飞泄而出,指力所到之处,撼天动地,瞬间就把个雄浑壮观的冥王殿给摧毁得不成样子。
君萧寒则早就避开,好整以暇地望着她,“现在好点了吧?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谈!”
为了把她从奔溃的边缘挽救回来,他竟然真的不惜损失一个冥王殿!
真气宣泄出来后,玉玲珑略微平息了一下气息,但依然怒气滔天,“君萧寒,你又想耍什么鬼把戏?”
“在你的面前,我何曾耍过什么鬼把戏?”君萧寒淡然一笑,“再说了,你这么厉害,我就算是想要耍阴谋诡计,也不能得逞啊!”
他悠然坐下,虚空变出一杯茶,慢慢品尝起来。
气定神闲的模样,倒真的与前几日一样,不过是想与她好好谈谈。
玉玲珑冷哼了一声,也拖过凳子坐下,撇了他一眼,“你知道就好,说吧,想谈什么?”
“先谈谈你这一身红衣的事!”
君萧寒凝着她的一身喜庆红装,笑道,“这件事情我真的不知,不过,既然是我的人做的,那便也是我之过,你现在完好无损地坐在这里,又杀了地府几人,应该可以抵消了吧?”
“哼,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你的诡计呢?”
“以我的身份,我需要用诡计吗?我只需用那一缕魂魄相威胁便足矣!”
“……”玉玲珑语塞。
良久,嗫嚅道,“可你还是把他送入了凡尘!君萧寒,你根本就是自己不能与心上人长相厮守,所以才故意拆散我们的!”
君萧寒淡然轻卷着唇角,笑道,“凡尘中不是有句话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吗?你如何就能判定这是我在故意拆散你们?”
“那你是为了什么?”
“此乃天机,不可说也!”最后关头,君萧寒还是卖了一个很大的关子。
玉玲珑冷静下来之后,也逐渐相信了君萧寒的话,以他的身份地位,他也确实不用玩阴谋诡计,他如果想捏死帝绝尘的魂魄,根本就是分分钟的事。
冥王殿的气氛,便由箭弩拔张,归为了一片沉寂。
君萧寒用法力将一切都还了原,玉玲珑也换下了一身红衣。
但两人之间的鸿沟已经出现,再难回到从前。
玉玲珑摩挲着聚魂珠,温柔的眸光在上面流连,轻轻启唇,“十四,不管是等多久,我都会等你回来!”
不就是短短的六十年吗?这比起他等待自己的那几世,要短暂得多!
而且,她还有孩子相伴,他们可以一起去凡尘,陪着他!
君萧寒似乎看穿了她在想什么,冷冷一笑,“玲珑,六十年的光阴,对于我们来说不算什么,可是,你呢?六十年后,你将青春不在,容颜老去,他即便是重生了,你又如何陪他继续走下去?”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玉玲珑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时刻停止了流动。
帝绝尘不生不死,可以永立在天地间,可是,她与孩子却不能,六十年后,她与孩子们逐渐老去,或者说已经不在人世,那又有谁来陪他呢?
难道他们俩注定要像那彼岸花一样,永远都不能得见吗?
思及这里,玉玲珑愣了半晌,良久才道,“你如此问,一定是有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难题,是不是?”
“我当然有办法,不过,这也是逆天而为,为上苍所不容,我们无亲无故,为何要帮你呢?”
“那你想要怎样?”玉玲珑眼眸微寒,冷冷地问。
君萧寒傲然长笑,道,“许我十年之期,我便助你!”
“十年?你想干什么?”
“自然是做我的冥王妃!你许我十年的时间,我可以让你修成不死不灭之身,十年后,你仍然可以回到他的身边,以你现在的模样陪伴他一生一世!”
听他说完,玉玲珑倏然狂笑数声,在君萧寒面色微变之际,蔑视他一眼,笑道,“君萧寒,以你的本事,你不会看不出他究竟是何来历吧?你若是想以此为条件来要挟于我,那你可就打错了算盘!别说我不愿意,我就算是愿意留下,也得看你是否有那福气留得住我?”
“这么说,你是打定了主意不答应我了?”
“你认为呢?”
君萧寒冷笑道,“我相信你对他坚贞不移的情义,可是,六十年的光阴,足矣摧毁一切,他会长大,会娶妻生子,会儿孙满堂,你就在一旁默默地瞧着他与别的女子恩爱,即便是将来他回来了,他依然会记得那个女人,牵挂着他的孩子们,到时候,你们之间的感情就不会如此纯洁,你会计较他的不专心,而他,也会觉得愧疚于你,你们之间的裂痕,将会越来越大,直至一切都在岁月的流逝中逐渐黯淡……”
他残忍地陈述着事实,将未来的一幕一一展现在玉玲珑面前,即便她不愿意去想,也不可能完全回避得掉!
他说得如此生动,仿佛把那一幅幅不忍目睹的画面一一陈列在面前,玉玲珑蹬蹬蹬后退几步,好不容易才稳住了心神,哑声道,“君萧寒,你够狠!”
“这是事实,我不过是提前让你知晓而已!”君萧寒满脸的同情与哀叹,也亏他在吹皱了一池春水之后,还能保持如此淡定的心情。
他见玉玲珑面色苍白,久久不语,忽而又笑道,“玲珑,你可以考虑我提出的条件,也只有对你,我才可能提出如此优厚的条件!”
“……不可能!”玉玲珑在痛苦与挣扎中毅然决然地拒绝了他,“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怎么可能做出那等连自己都不齿的事情?你
做梦吧!”
“可是,若我说没有我的帮助,他在人世间将会受尽苦难,最后,恐怕连那脆弱的一点魂魄也会回不来,你还会如此坚持吗?”
“你……你找借口!”
“哼!是不是借口我们拭目以待!不过,我倒是很期待见到魂魄不全的圣帝,如何在天地间存在?”
这才是最重要的!什么娶妻生子,阳寿六十年,受尽人世间苦难……不过都是过眼云烟,很快就会消失不见,而他若回不来,或者说回来了,魂魄不全,那才是最让她伤心绝望,痛苦一生的事!
咬了咬嘴唇,玉玲珑良久才下定了决心,声线沙哑,语气沉重,缓缓地道,“我可以许你十年之期,做你名义上的王妃,我以不要不生不灭来换我的清白,而你,必须马上让他回来,我要让他重生,我片刻也等不了了!若你能做到,我们的协议在他重生后就生效,若你做不到,我现在就离开,去尘世间陪他!”
一席话说完,两人都沉默了。
君萧寒有些意外地瞧着她,“为了他,你连不生不死也不要了?你应该知道,他尽管贵为圣帝,可你的生死一事,只有我能主宰!”
玉玲珑漠漠瞧他一眼,轻轻扬起了唇角,“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与他早就许下了诺言,生生世世在一起,即便是死,也无法将我们分开!”
“哎……真是情之一字,害人啊!”君萧寒感概万千,忽而就想到了还在水晶棺中的香芸,也许,这世间只有她才是自己最应该珍惜的人,眼前这女子虽然与她长得像,她却永远只属于别人。
君萧寒悠然起身,在半空中画了两道圆弧,然后分别把它们放到自己与玉玲珑的手中,轻轻一吹,瞬间化为乌有。
“这就是我们之间的承诺,只要任何一方违背此言,便会遭受万箭穿心之苦,到时候或者魂飞魄散,永不超生!或者成魔,众叛亲离!而我我,若是违背了誓言,也一样难逃脱此咒!”
为了留住玉玲珑,他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玉玲珑凝视着自己的掌心,久久才点头应道,“既然你能做到,我也能做到!我们何时出发去凡尘?”
“他此刻刚刚托生为人,魂魄不稳,再等等吧,你现在可以去为他的重生做一些准备,一月后,我们在凡尘中见!”
“行!”出来了这么久,她也很是牵挂两个小宝贝。
帝绝尘重生一事,也是时候去做一些准备了!
翌日,君萧寒送她出了地府,目送她的倩影走出很远,他才收回了落寞的眼神,慢慢回转。
玉玲珑却是一路疾行,往龙族赶回。
谁知,刚刚走到一半,忽然,半空中一道美丽的倩影飘飘落下,拦在了她的面前。
“玲珑,别来无恙?”女子一身素白,轻纱掩面,只露出了光洁的额头、明亮生辉的一双剪水明眸。
只望一眼,便能忘掉所有的哀愁!
玉玲珑不由微微一笑,“幻雪,怎么是你?”
“我可是算准了时辰,特意来接你的!”
“接我?去哪儿?”
幻雪抿嘴,神秘一笑,“自然是去仙缘之地了,有个人在那里朝也盼、晚也盼,都快望穿秋水了!”
“……谁?”玉玲珑莫名的觉得心中一颤,一个名字,呼之欲出。
幻雪却不说,故意勾着她的心思,“玲珑,我们这么久不见,你也没有问我一声,看来,在你的心里,我还是没有半点分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