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飞恍若并未听见皇上的话,眼波流转,只在玉玲珑脸上徘徊。
好半天,直到玉玲珑发现众人的眼光都看了过来,才轻咳一声,拉了拉云锦飞,“皇上在问你话呢!”
“不急,此物邪恶,迟见比早见的好!”
丢下这么一句之后,他总算是顾念到了皇上的一分尊严,抬眸望向他,微微颔首,“皇兄,你不介意再等等吧?”
听他如此说,皇上还能怎样,只得点头表示暂缓便是。
也就在此时,一个侍卫匆匆走进,禀道,“柳希求见!”
“好!等的便是他,快快有请!”云锦飞眉尖微掀,在皇上开口之前,便命人速速去请。
皇上瞥了他一眼,挥挥手,命速传柳希。
可这进来的人,不止是柳希,还有慕容麟,也神色肃然地跟了进来。
他前番为太后治病,皇上自然是认识的,此时见他不请自来,不免心下狐疑,莫非,这李府果真是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大事?
便不言语,看云锦飞如何做。
云锦飞的眸光在两人脸上淡然扫过之后,眼眸一转,看向了秋戈,“都准备好了吗?”
“回爷的话,现在就等李家小姐醒来了。”
“嗯,看诊吧!”丢下这几个字以后,他又转过了脸,只与玉玲珑逗笑。
柳希嘴角抽了抽,与慕容麟见过皇上之后,便往李淑仪走去。
李淑仪昏迷了如此之久,半点苏醒的迹象也没,李夫人等早就急得眼泪直掉,这会儿瞧见来了柳希这么位神医,心中的大石暂时搁下,恭谨的请他上前诊治。
柳希搭上一只手,只是一瞬,便移开了手,淡然笑道,“小姐这症非药石能救,恕我无能为力!”
听上苑国第一神医此般说话,在场的人俱是面色一僵。
非药石能治的病,岂不是绝症了?
李夫人心中一痛,就哭喊了起来,“我苦命的女儿啊!你这是要了娘的命啊!”
柳希闻言一笑,又慢悠悠补上了一句,“虽说非药石能治,但这位慕容先生倒是有办法可以救她不死!”
“啊?”在场众人再次抽了口冷气。
这位柳公子,可真是不会说话,哪有说话说一半截的?让人的心都差点吊在半空中下不来!
李将军与李夫人听说还有救,当下也顾不得颜面,立刻就深深一拜,“还请先生救救小女,他日一定重重有谢!”
慕容麟隐在斗篷下的脸瞧不真切,但双眸散发出来的冷意,逼人后退。
他冷冷一笑,声线冰凉,“李将军不用谢我,我今日前来,是瞧在摄政王的份上,所以,你要谢,便只谢他!”
李将军一怔,随即又转向了云锦飞,“老夫多谢王爷垂怜!”
云锦飞只顾把玩着玉玲珑的葱玉手指,连眼都未抬一下,只是哼了一声出来,“本王仁爱,天下人皆知,你不用谢本王!”
淡漠冰冷的一句话,没有一点客气的味道,生生把李将军给堵了回去,僵在了原地。
好半天,他才尴尬地笑了笑,退了回去。
彼时,慕容麟已经开始为李淑仪看诊。
一番察言观色之后,他面色沉寂,陷入了沉思。
良久,他叹息一声,“能不能救得小姐,就看你们李府如何处事了!”
李将军微怔,“慕容先生何意?”
慕容麟依然是叹息一声,走到了箱子面前,沉声问道,“李将军,你可知这箱子的来历?”
“这……是我家茶庄之物,一向是放在密室里存放贵重物品的,只是不知,今日它为何到了此处?”
“这得问你家茶庄之人了!”秋戈在一旁冷冷提醒一句。
听到这句话,茶庄所有的下人都扑通跪下,纷纷求饶,“老爷,我们并不知发生了什么,今日忽然来了很多官府的人,他们冲进茶庄,一阵乱搜,最后在密室里发现了这口箱子。”
“嗯?”李将军面色一变,转向了那带兵搜茶庄的农大人,“不知大人此举所为何意?”
农大人不为所惧,抱拳笑道,“李大人,今日多有得罪了,近日有人来报,说李家茶庄私藏邪物,我本是不愿相信,可想着皇上、太皇太后的安全,还是亲自去查探了一番,可没想到的是,还真让我搜出了这件东西!”
“你搜出来什么?”
“李大人很快便知!”农大人漠漠一笑,命人立即去打开箱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倏然转向了箱子,都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那里面究竟藏着何物,竟然能惊动了摄政王与皇上!
箱子,徐徐打开,陡然就是一股煞气席卷而来。
慕容麟不着痕迹的微微拂袖,才将那股煞气压制了下去,可面容之间的肃穆,陡然加深。
一件女子的衣裙,慢慢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做工精良、质地上乘,一看就知不是普通女子所穿之物。
这还不是关键,最关键的是,衣裙上竟然扎满了银针,每一银针上又挂满了各种符咒,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这是在对衣裙的主人施用厌胜之术啊!
在场众人凡是知道厌胜之术的人,都明白此物的邪恶,那被施了法的女子,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也不知此女,究竟是何人?是否还有命在?
皇上见了此物,大为震怒,“我们上苑国自从先皇以来,便一直禁止此等邪恶歪术,时隔多年,怎会再次出现?李将军,你还有何话可说?”
李将军吓得两股战战,跪倒在地,“皇上明鉴,此物绝非老臣所为,老臣一向清白做人,怎会去碰那等邪恶之术?”
“可你怎么解释这个东西?”
“这,这,许是老臣家规不严,乃下人所为!”
听他这一推诿,李府下人们俱都喊冤,纷纷表示不是他们所为。
皇上瞧着这个局面,面色沉了再沉,倏尔斥道,“李将军,你果然是治家无方!就更别提帮朕治国安邦了!”
这番话,委实严重,将李将军多年来的功劳都一并抹杀了。
而彼时,外面忽然一阵骚乱,云西茜冲破了守卫,闯了进来。
她满脸好奇,剪水明眸朝院子里看了看,就迅速旋身,冲到了云锦飞与玉玲珑身边,“嫂子,这是在做什么呢?”
玉玲珑正与云锦飞卿卿我我,说到开心处,冷不防被她一推,回头莞尔一笑,“看戏呢,你怎么来了?”
“我在宫中无聊,就想着来找你玩啊,没想到下人们说你到这里来了。”
“噗——是看柳大哥来了吧?”
“嫂子你!”云西茜顿足,双眸一划就飘向了柳希,然后,咬牙切齿的,正要向云锦飞讨几句公道话,眼眸就被场上那条衣裙给吸引了。
她双目圆瞠,不可置信地道,“嫂子,你的衣裙何时到这里来了?而且,那上面密密麻麻的是什么啊?好恶心!”
她声音清脆,嗓门又极大,这句话一说出,所有人都听见了。
不由都是面色大变,瞧向了玉玲珑。
玉玲珑满脸黑线,她本想着多一会儿神秘感,让众人猜去,可如此一来,她的愿望不能实现了。
嘴角几不可见地抽了抽,微微一笑,“公主,不止是我的衣裙在,你的衣裙也在呢!”
“什么?我的也在?”云西茜抓了抓头,移眼望去,并未见到有另外一条裙子。
一个侍卫走向另外一边,打开了一个小包袱,恭谨地道,“公主,你的衣裙在这里,都是从茶庄搜出来的!”
“……”云西茜怔了半秒,忽然就明白了。
她倏然转头,看向依然昏迷的李淑仪,“我想起来了,那日她邀请我与嫂子去茶庄游玩,无意中打湿了衣裙,我们换下衣裙后,便留在那里了。”
此言一出,仿佛所有的疑虑都被解开。
李家这下再也脱不了干系!
不管是不是李将军授意,胆敢谋害摄政王妃与公主,已是死罪!
皇上勃然大怒,立刻就下了旨意,“将李家满门立刻绑了,午门问斩!”
“皇上!老臣冤枉啊!”李将军委顿在地,哀求不止。
这番灭门的大罪,来得蹊跷,来得迅猛,打得他猝手不及,他根本连陷害他的对手都未找出,便满盘皆输了!
战战兢兢一生,到老了竟然落个如此下场,他不甘心啊!
他一边哭喊,一边爬向皇上跟前,想要讨个最后的公道。
可此时盛怒的皇上哪里听他辩解,手一挥,就命人上前拉人。
倒是一直默不作声的云锦飞忽然轻笑一声,“皇兄,李将军说得凄凉,说不准他真有什么说不出的苦衷呢!不防给他个机会,将事情查清楚了再说!”
记住,他所说的是苦衷,而不是冤屈!
玉玲珑勾唇一笑,悄悄掐了他一把,“十四,你好坏啊!”
云锦飞压低了眉头,邪魅一笑,“听说女人都喜欢坏男人,玲珑你也喜欢的,是不是?”
“去!谁喜欢你啦?”
“还不喜欢吗?放心,本王会让你喜欢的!”云锦飞淡然起身,懒懒地瞥了在场所有人一眼,走到了箱子面前。
幽然一声叹息,他微蹙了眉头,“哎,本王的女人,怎能被人无端祸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