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盏亭有些惊讶,前世司正只是让原身将东西交给未央宫的首领内侍,并非交给陛下。
不过这次也算是个好机会,她恭敬地接过信封,退了出去。
此次穿越不像前几次,都是在这个世界慢慢长大的。
裴盏亭低着头,一路走着脑中不断回想着原身的过往,非常速度的制定了计划。
只不过后面这个计划实施到底如何那就是二话了。
晚秋的皇宫去到哪里都是一片衰败的模样,秋叶枯黄,残荷依旧开在太液池中。
宫道来往几乎没有一点人声,只有秋风吹过落叶的簌簌声。
来往的宫人行色匆匆,没有人会注意到一个穿着三等宫女衣衫的裴盏亭。
当然,这也是最好的。
裴盏亭整理好思绪后,快步往未央宫走去。
皇宫中无论再怎么慌张,也不可在宫道上小跑。
幸而从六司到未央宫的距离不算远,裴盏亭总算是走到地方了。
落日的余晖下,未央宫散发着淡淡的金光,门口那几棵金桂散发着清香。
可惜,在未央宫的宫人们都没有那个兴致赏花,内侍们的面色很是凝重,来往间没有瞧见一个宫女。
裴盏亭抬眼遥遥望去,看到了未央宫的门口的守卫。
走到未央宫门口的时候,侍卫先是挡住了裴盏亭。
“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侍卫的声音冷凝,裴盏亭仿佛被吓了一跳,微微往后退了两步。
一双狐狸眼仿佛噙着泪,欲语还休。
她拿出腰间别着的玉牌,是司正交给她的。
“奴婢是司正司的人,司正让奴婢来给皇上呈上调查的结果。”
说着她从宽松的袖口中拿出了信封,将信件握在手中。
侍卫们自然知道,其中许是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自然不想过多沾染。
二人一对视,其中一个侍卫朝着张公公走去,拿着裴盏亭玉牌的侍卫则是将玉牌双手奉还给了裴盏亭。
司正司不仅可以责问后宫宫人,前朝的侍卫也实在犯了错也是在他们手底下讨生活的。
司正司的人员流动快,除了主子们,几乎没有几个人愿意得罪他们司正司。
“姑娘请稍候。”
侍卫抱拳行礼,可心中也不免叹了口气,眼中带上了丝丝怜悯。
这个小宫女的容貌落到司正司,只怕日子是不好过的。
裴盏亭侧身避礼,双手握拳交叠,“那就麻烦您了。”
她说完这话,就走到了一旁,以防冲撞了主子。
张公公也很快地走了过来,左右瞧了瞧,看到了裴盏亭。
他尖细的嗓音拔高,手中的拂尘一甩,“司正司的人。”
裴盏亭往张公公的面前走了走,姣好的容颜隐藏在阴影中,“回公公的话,奴婢是司正司的人。”
“司正让奴婢将此物亲呈给陛下。”
张公公一听这话,下意识朝面前的女子看去。
他和司正是同县人,司正是个宫中难得的聪明人,怎么会突然这么说。
“司正说的。”
“是。”
裴盏亭语气平和,没有丝毫的心虚。
张公公在后宫摸爬滚打这么久,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
此人应是没有说谎的。
司正呈上来的事情,张公公有所猜测,心中微微盘算颔首道:“跟杂家来吧。”
“诺。”
一路上张公公的余光一直扫着身旁的人,心底一惊。
他算是明白为何司正会让她来了。
这张脸,若是落到六司或是其他那些宫妃的院落,只怕就保不住了。
后宫的内侍宫女的命是最不值钱的,死一个两个对那些后妃没有任何的影响。
张公公引着裴盏亭往柏梁台走去,一路上的桂香已经被柏梁台的香柏气息掩盖住了。
柏梁台“香闻数十里”,是当今圣上最喜欢的地方。
裴盏亭悄悄地望向柏梁台,那上面依旧坐着一个身着玄色衣衫的男子。
她知道,这就是当今的圣人,燕南越。
走到柏梁台下,张公公忽而停下了脚步,转身压低声音道:“你且在此稍候,杂家先去禀告大家。【1】”
裴盏亭眨了眨眼,凉意将她唤回神来。
“奴婢明白。”
见她如此知趣,张公公总算是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司正的想法他猜到了,若是她有幸,那这份香火情他就收下了。
若是没有,那他也不会损失多少。
登上柏梁台的时候,张公公依旧对裴盏亭没有信心。
无他,后宫中有的是才貌双全的美人,可皇帝别说动心了,就连看都不看一眼。
那些个送入宫中的后妃为的是争夺皇上的喜爱吗?不,不是的。
她们争夺的是权利,是地位。
就连太后都送人入宫了,可皇上依旧我行我素。
“德安,你去哪里了?”
燕南越端起手中的茶杯,修长的指节和虎口处都带着茧子。
手背上的刀剑伤让人清楚,皇帝是从什么地方爬出来的。
张公公赶紧跪下,将自己尖锐的嗓音放得平缓,“司正司的司正让人送东西来了。”
燕南越“嗯”了一声,百无聊赖地往后一靠,摇椅被他靠的微微晃着。
“带上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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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大家:宫中近臣或后妃对皇帝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