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元年可不安稳,先是西凉叛乱,如今十一月宫中又传出了圣上身体不适的消息。
整个京城再没有往日的那种热闹,很多商铺都关了门。
唯有春绣楼还开着门,甚至还在迎来送往。
这段时间兰奕手底下也集结了不少的兵,有钱能使鬼推磨此话不假。
安国公如今也不知为何病重难愈整个安国公府如同死寂一般。
唯有裴阮的院子,她日日都在偷笑。
安国公倒了,那么安国公府不过是一盘散沙,到时候还不是任由自己拿捏。
裴阮甚至连李氏都没有放过,卖给安国公府的东西里都加了几味罕见的香料,让人在睡梦中死去。
此时的她无比地自傲,派了不少人去寻找那个刘禹锡的诗人,结果都无从得知。
现在的裴阮也不是那么在意这件事了,那个穿越女肯定是个没本事的,要不然怎么会不在封建时代活得风生水起呢。
裴阮越想越觉得自己厉害,整日恨不得泡在春绣楼中。
皇上一病就病了小半年,为了给皇上冲喜,兰奕还去请旨让裴阮嫁给自己。
裴阮出嫁的时候,安国公府没有一个人来送,就连李氏也被裴阮害得缠绵病榻。
可是裴阮不在意,兰奕已经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了,还被封为了郡王。
她相信不久后自己将会成为大墨的主人,她相信兰奕对自己的感情。
二人成婚很是着急,十月定下的婚事十二月成婚。
皇上拿起帕子捂着唇,咳嗽几声,余光瞥向跪在地上的两人,冷冷一笑。
永昌二年初,宁王兰墨从凉州回京。
皇上亲自去接,作为皇上“最信任”的儿子,兰奕扶着皇上往丹凤门走去。
一路上,他的手都在发抖。
他终于要登上自己渴望数年的宝座了,而皇上就和兰墨一同去死吧。
裴阮也跟在兰奕身后,她也是迫不及待的。
朝中不少想要提前效忠新帝的官员迫不及待地朝兰奕投诚,甚至还有明宫的禁军统领。
那禁军统领的最受宠爱的妾室便是赵氏,是兰奕的小姨。
前朝不少人都认为皇上的身体不是很好了,如今又如此宠爱五皇子,恐怕皇位要传给五皇子了。
其实裴盏亭不明白大臣的想法,一个没有受过专门帝王策的人,皇上是得多糊涂会将皇位传给他?
可当系统解释后,裴盏亭顿悟了。
就像皇上接回兰奕的原因一样,只要兰奕一日不死,那他的男主光环就不会碎。
这个光环不知道遮了多少人的眼。
永昌二年元月十五,正是兰墨处理凉州后到京的日子。
兰琦被关在了太学中,王太傅教导着他的学习,亦是在盯着他。
兰墨骑着马到了朱雀大街前,裴盏亭戴着幕笠站在城楼上,身上背着弓箭,扫视着所有人。
皇上面色惨白,身旁的兰奕早已迫不及待了。
“四哥回来了,父皇甚是想念四哥啊。”
说着他仿佛自己才是明宫的主人,扶着皇上侧身让路。
明宫中的禁军就跟在兰奕身后,整个明宫如今没有一兵一卒。
兰墨翻身下马,余光扫见了城楼上那一抹白,没有丝毫害怕迎上了兰奕的视线。
造反,就这个脑子造反也不想想什么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兰奕,你应该很恨朕吧。”
皇帝突然出声,说话的瞬间回头盯着兰奕。
他像是一条毒蛇,想要一口将其毒杀在皇宫中。
皇帝的话说得极轻,除了兰奕以外没有人听清。
此次回京街上还有不少百姓,他们是来凑热闹的。
“父皇...在说什么啊?”
“朕在说什么你应该很明白。”
皇上实在是没耐心了,他将手中的帕子一扔,直接一脚将兰奕踹开。
这个时候的禁军统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皇上定然是知道了他们的谋划。
若是皇上不死,死的就是他自己了。
“皇上病重!呈郡王孝感动天,理应接任皇位。”
好家伙,兰奕直接怔住。
王统领直接拔出腰间的剑,紧接着不少禁军也跟着拔剑。
按照他们原本的设想是引兰墨入宫,在宫道上将皇上和兰墨围困而死。
就在王统领拔剑的那一刻,一支箭矢从远处射了过来。
他低下头,看到自己胸口被一根利箭射穿。
鲜血溅在了丹凤门门口的石砖上,兰奕和裴阮猛地回头,一眼就看到高楼上裴盏亭手中的弓箭。
她的幕笠被她早就扔开了,手中的弓箭搭在弦上,不知在瞄着谁。
裴阮吓得腿都软了,脸上的血迹还是刚刚王统领的血迹。
“蠢货。”
裴盏亭手中的第二支箭也被放了出来,直直射向了兰奕。
“噗...。”
裴阮不敢相信地低下头,微微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
她的嘴唇边溢出了一丝血迹,她颤抖着伸手去摸自己的脖颈;一只利箭已经穿透了她的咽喉,她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姣姣,准头不错啊。”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在场不少的商贩从摊子底下翻出了刀剑,粗布麻衣内穿着的是盔甲。
裴慎文抹去了脸上的灰,拿起剑之时依旧意气风发。
一时间朱雀大道上的刀枪剑戟之声络绎不绝,更让人害怕的是城墙上的那些弓箭手。
偶尔有一支箭矢从背后射来,可能会要了他们的命,躺在血泊中的裴阮强撑着睁开眼睛,看向了裴盏亭。
她一袭胡服,一支支冷箭射出,不少的禁军都死于她手。
这一刻,她忽地明白了为何那些世家贵女气傲。
裴阮无比后悔为何要看不起封建时代的人。
她后悔,自己为何不在火药完成后再进行宫变,后悔自己选择的是兰奕,一个没有担当的人。
瞳孔慢慢扩散,冬日的长安那么冷,她躺在石砖上只觉得今年的冬天无比地寒冷。
她想回家了...。
原本在这个世界叱咤风云的继后,死在了永昌二年初。
兰奕被裴慎文压着跪在了地上,皇上已经擦干净了自己脸上的脂粉,红润的脸颊表明了从一开始就是个局。
皇上一步步地走到了兰奕面前,手中提着当年他弑兄杀弟时拿着的剑。
“你应该感到荣幸,天子剑陪了我三十年,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