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阳像个刚过门的新媳妇,羞答答地露出半个脸来。
青竹镇首富与拳法第一人的王旗山宅邸内,王旗山病恹恹的瘫在床上。曾经那种睥睨天下的气势荡然无存。此时老目十分混浊,口中呓语,难以分辨究竟是在口吐人言,还是在痛苦的低声呻吟。
一位半老徐娘的妇人趴在王旗山床头嚎啕大哭,再没有什么贵妇的雍容从容。
就在一夜之间,这位青竹镇拳法第一人,就人不人鬼不鬼了。
还有一位风尘仆仆赶来的黄衣女子,见到那位气息微弱的父亲,就随那位贵妇一起痛哭起来。
“爹啊,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夜之间就落得如此下场。老天爷呀,究竟是谁才能如此狠辣,下如此毒手。”
年轻妇人一抹眼泪,看向身后那位神色怯懦,但是气息却十分沉稳老练的男子,“夫君,一旦发现是哪个狗日的下的手,能要活的就要活的,实在不行的话,死了也无所谓。”
“是的,娘子。”男人应答一声。
这位嫁入邻城一户门当户对人家的女儿,在早早得知父亲垂危时,就马不停蹄的携带婆家的看家宝物赶来,在那边的婆家,身份地位可见一斑。
“姐姐。”一位身穿莺茶缕金百蝶的少女轻轻拉了那位神色狠厉的女子衣角,温声细语喊道。
“今天早上请过一位老郎中来看过爹爹的状况,确诊为旧疾复发,不是别人加害的。”
“放屁!”女子神色严肃,愤懑说道:“爹乃是青竹镇第一拳师,名声却不止停步在这青竹镇,谁人不知爹的体魄神魂,都是那结结实实的。纵使去年在那妖兽横行的凶险山头,受伤不轻。可是,一位天神境,哪里能一夜之间变成这般姿态。”
那位少女神色低迷,不敢反驳,就是低着头听着长姐的教训。
那位恨铁不成钢的妇人,用手指戳了一下情绪低迷的少女,说道:“你这个傻姑娘,一天天就知道围着你那个小白脸柳郎转悠。一个大姑娘了,不要一天天还学那小姑娘,惺惺作态的。多动点脑子。”
少女泫然欲泣,还是轻声反驳一声,“姐姐不要这般说柳郎……”
年轻妇人抬起手来,就想给妹妹来上一巴掌。
害怕的少女又低下几分身子,却不敢去躲开那要打在自己身上的手。
年轻妇人甩手离开,终究没能给那看着碍眼的少女一巴掌,恼怒说道:“烂泥扶不上墙,你真是那该死的鬼,好言相劝对你最是不顶用。”
在那位年轻妇人离开后,少女轻轻呜咽起来。
随后一位手握一把精雕细琢佩剑的男子大跨步走入屋子,男子一身白衣,身高八尺,腰悬一块雕刻为麒麟形态的翠绿翡翠。年轻男子比那画舫里的美娇娘还要五官精致,放在他的身上真是宛如谪仙人。
见到掩面呜咽的少女,俊俏男子一手轻轻拍打少女后背,随后顺势将少女拥入怀中。
男子轻轻抚摸少女秀发,桑音温纯说道“这是被姐姐训了吗?不碍事的。姐姐教你做事,是姐姐对你有所期待。要是姐姐真就对你再无希冀,那姐姐怕是连你的生死都可以做到快刀斩乱麻,真就没了那份姐妹情意。”
少女在男子怀中哭声更大。
“姐姐现在训你一次,这辈子其实就少一次。你就细细琢磨姐姐那番推心置腹的实话,但凡你有所感,就不算吃亏。就是懂了,也实在是不喜欢姐姐那套雷厉风行的做法,那就做好自己就好。你这么好,即使一直如此,姐姐也会慢慢理解你的。”
少女点点头,不再哭泣。
男子小心翼翼为她擦去满脸泪水。
许久之后,眼圈红红的年轻妇人,带着一位神色慌张的长须老人来到病榻前。
那位长须老人,为王旗山一次次检查身体。其间他不断的变换着方位,在不同穴位来回摸索。
实则老人在第一次摸到王旗山的脉搏后,就心中大有定数。只是早早听闻这位王府长女,脾气暴躁,而且一口咬死王旗山的瘫痪定然另有原因。
也只是前面看过那位郎中在妇人来之前就溜之大吉,哪怕说了什么不敬言语,也没有什么在害怕的了。
而他其实是看上王家的丰厚报酬,又对自己从医几十年经验颇为自信。此时此刻只得自己脑袋里装了屎,财迷心窍了才要来趟这浑水。
此时倒是好,进退两难。
老人心中叫苦不迭,身后冷汗连连。
年轻妇人神色愈发瘆人,就那样看着这个装模作样的长须老人。
随后老人决定说句丧良心的话,“确实不是自然瘫痪,是中毒。”
“什么?!”年轻妇人虽然心中早有猜测,还是惊骇说道。
“好了,青青。看看人家大夫这么说。”那位神色怯懦的男子,走上前去。
“姐姐,那该怎么办呀!?”少女又要泪流不止。
“一天哭哭啼啼的,还能干什么。”年轻妇人狠狠刮了一眼少女。
那少女噤若寒蝉,不再敢哭出声来。
“老先生,那可否为义父解毒呢。”
被少女唤作柳郎的年轻俊俏男子,名叫柳瑜明,他深深向那位老人躬腰,神色哀求,“老先生悬壶济世,恳请老先生全力为义父解毒。”
长须老人神色为难,说道:“老朽只知王老爷确实是中毒,可是这毒极其罕见,纵然老朽从医几十载,可是也真的吃不准这个。”
“老先生可要实话实说?!”年轻妇人狐疑地看着那位神色为难的长须老人。
那位长须老人欲哭无泪道:“从医一事最讲天地良心,半点马虎不得。毕竟桩桩件件都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老朽就算是在怎么黑了心肝,拖着这副老骨头,也不敢在这胡诌八扯。要不我为王老爷开上一张寻常的清热解毒的药方?”
“撵出去!?”
年轻妇人坐在椅子上,以手捂着紧皱的眉头。
就在那人被撵出去时,门口来了两人。一人身穿道袍,随风飘扬,一人头戴帷帽遮盖面容。
“这就是你说的搞钱的地方?”
身穿道袍的男子大步流星走到那朱红大门前,对着一位神色萎靡的家丁招手。
帷帽女子紧随其后。
那位无精打采的家丁见到有人招手就小步跑来。
宋映川压低声音,说道:“受人所托,前来瞧瞧王老爷的病情。”
那位家丁立马精神抖擞,就往屋里跑去。
不一会,那位做事雷厉风行的年轻妇人与自己的夫君,还有一起弓腰驼背的老管事就来到二人身前。
“二位所说当真?”美妇狐疑问道。
宋映川抱拳,掉头离去。
“师傅师父,是奴家唐突了,实在是家父性命垂危,忧心过度,才失了礼数。”
朝歆颜暗暗心惊,这城府,可见一斑。
宋映川正色说道:“贫道也是受一位道友所托,能不能成,贫道只能说尽力二字。”
年轻妇人笑道:“师傅,快些请进。”
朝歆颜:“%&&?”
他的戏精演技又更上一层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