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餐,段均言将手洗净擦干,随后才拿了药膏来给她上药。
路星星垂眸望着段均言双手,那手小心翼翼,每一抹的动作都格外的轻,生怕会不小心弄疼了她。
药膏的凉意渗透入皮肤,有效地缓和了原本淤青的痛意。
路星星思绪有些飘忽,她不知该怎么去表达现在的感觉,总觉得现在所看到的、所感触到的一切......好似泡沫一般,虽然美好,可一抓就破。
她突的就害怕自己又成了一个人。
“均言,”路星星握住段均言的手,“其实,我和李启明早在之前就认识了。”
她隐着自己情绪,心中委屈不断暗沉暗浮,起起落落,迫使着她去找一个开口释放。
“嗯,”段均言仍然低着头给她擦药,他将她的手挪开,柔声,“就快好了,乖。”
嘴边的话好像打在了泡沫上,一下没了诉说的欲望。
路星星闭了嘴,安静地看着段均言为她擦药。
白色药膏擦在青紫皮肤上,化为凉意,治愈着她身上痛意。
段均言没听到路星星接下来的话,他停下了手中动作,疑惑抬头:“然后呢?”
......然后?
路星星愣了一下,微张着嘴,重复着段均言的话。
“嗯,然后呢?”段均言肯定了她口中的话,“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话是个开关,一下就让路星星心中的话找到了着力点。
她接连点头:“对,发生了一些事。”
路星星微抬着手,脑中回想着之前在路家发生的事:“我第一次见到李启明是在路家,也就是我正式演出的前一晚。”
“宋初借口我爸有事找我让我回家,然后回到家里我才知道,原来她是打算让我跟李启明订婚,所以我就跟他们吵架了。”
路星星说得缓慢,但却听得段均言心惊,他没注意,手上棉签直接被折成两半。
“嗯,”段均言的声音沉了些,他重新换了根新棉签,“继续,慢慢说。”
路星星停顿了下,思索再三,还是将心中猜测说了出来:“其实,我有点怀疑,这次李启明这么干,会不会也有宋初他们在背后推波助澜?”
“你也知道,李启明这人是有些怕事的,我现在多少也是路南安的女儿,他怎么敢这样对我?就不怕我会追着这事不放吗?“
路星星眯着眼,表情不解,对于这事,除了宋初,她再想不到任何的其他可能性了。
“其实在那次吵架之后,我跟宋初的关系就不好了。”
“我知道。”
段均言将她身上裙子放了下来,睡裙垂在膝盖处,微微晃动着。
“你知道?”路星星震惊发问,她和宋初的关系,段均言知道?
“嗯,”段均言点头,他靠在沙发上,接着说,“因为上次水军的事,我让人查了购买那批水军的ip,正是宋初。”
“哦,这样啊,”路星星也靠在了沙发上,只是她侧着一半身子来看他,“还有呢,我上次被下药也是她下的。”
说到这里,路星星不觉造化弄人,她歪着脑袋靠在椅背上,“不过还好那次我逃走了。”
然后乱打乱撞下睡了段均言。
话到此处,段均言也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对待路星星这么一个刚回来的女儿,宋初居然狠心到在她的欢迎宴会上给她下药,他还以为路星星是误喝了谁的酒......
是他想得太简单了。
路星星接着说道:“之前我还不明白,怎么二十多年了,路南安还要把我认回来。”
说到这里,路星星苦笑了一下,眼里满是难过:“我以为他们是爱我、心疼我,可实际上,他们是要用我来联姻,我不过就是路家前途的工具人而已。”
路星星叹气,自嘲:“但是吧,我爸也还是有些良心的,毕竟他替我拒绝了李启明,这一点,他倒是比宋初好多了。”
段均言听着,人悄无声息地靠近了路星星,大手一抱,将她稳稳当当地抱在怀里。
路星星心中难过被转移了些,她左手抬着放在他脖颈后,鼻息间盈满了他身上木质香味。
“星星,”段均言将她长发拨到脑后,手指一圈圈绕着发尾,“你有没有想过,路南安不是有良心,他是想利用你认识到更高位的人,和宋初比,他也好不了多少。”
“嗯,我知道,”路星星低下头,“可哪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就希望能再拖会,至少,要让我完成自己的事。”
苏锦、前世......这些对她来说至关重要,她必须找到真相,为她们自己。
“均言,其实我并不在意路家财产的,我只是以为,我有一个期待我回归的家庭。”
可是,没有,没有一个人真心实意地期待她回来。
路南安要她联姻,宋初怕她分了路家财产,甚至怕她知道了二十一年前苏锦去世真相......可那又如何呢,越是阻拦,她越会调查,那场难产、那场车祸、所有的一切,她都会一一报复回来。
空气安静着,路星星仰头望着段均言,问:“你呢?我是可以信你的,对吗?”
这话她曾问过他,那时,他说,可以信。
“嗯,你可以信我,一直。”段均言同样回望着她的双眼,点头,语气坚定。
他说可以信,那便是一直都可以信,无论将来会发生什么事,他都会一直在她身边,永永远远。
“星星,你有我。”
“嗯,我知道了。”
段均言环住她腰,头埋在她锁骨处,心中空虚感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满足,他抬头,再次重复着:“星星,我会一直让你相信的。”
他不是只说不做的人。
“嗯!”路星星用力点头,“知道了!”
她左手摸着他头发,身子前倾往上,面色害羞地亲了下他脸颊:“均言,我就信你一次。”
这话是个底线,经历了那么多,她害怕欺骗、害怕孤独,可她又渴望着有人陪着自己,所以,她会完完全全地去信任他,只是,她只信这么一次。
“好。”段均言应下,手中更加环紧了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