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不似京中夜里有严格的宵禁,所以夜生活格外的丰富多彩。
水上夜戏,就是这里的一个特色。
观众一桌桌的坐在河岸边的高台上,戏台则是在对面的船坊之上。
两者之间隔着不远的一条水路,夜间的灯笼会照的水面波光粼粼,为戏台增添光彩。
姜凝儿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观赏着对面戏台上演绎,眉毛越凝越紧。
她“哐——”的一下,手握成拳朝桌面捶了一下。
这举动还将一旁正在倒茶的秦君夜小小一惊。
秦君夜将茶杯推了过去,有些哭笑不得:“怎么听个戏还听出脾气来了?”
姜凝儿拿起茶杯,气愤的咕噜噜就一饮而尽,然后将茶杯“嘭”的一声在桌面重重一掷。
“这个王家小姐是不是没脑子,张生都那样对她了她还要等,她等个屁啊!”
“张生明明都答应了一定会娶人家的,结果自己老娘说了几句什么门不当户不对他转头就去娶别家姑娘了。对付这种负心汉就应该先阉后割,割完再阉!反复鞭尸!”
“我要是这王家小姐一定把这张生头给丫拧断,什么破编剧,会不会写戏文啊,真是气死我了,还不如我来写呢。”
秦君夜来了兴趣问她:“那如果你来写,你会让这个王家小姐如何?”
“如果是我来写的话,张生的娘亲拿钱砸她说让她离开自己儿子的时候,我就会直接把钱拿走。”
“不仅拿走,我甚至还要讽刺张生的娘亲说'你儿子就值这么一点钱?'然后用张生不可告人的小秘密跟张生娘亲讲价让她多加点。”
秦君夜撑着下巴笑笑看她,觉得她这个思路倒是有趣:“拿到钱,然后呢?”
“然后,王家小姐就有启动资金啦,既然她心灵手巧擅做衣裳,那就开个服装店啊!”
“先找十来个又大又白的小姐姐穿着她做的衣服就开始在街上走秀,大家看着效果好就会买,这家店的生意就能慢慢做起来。”
“之后就开第二家,第三家,最终目标就是七国连锁!”
“店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维多利亚的咪咪。”
秦君夜听到这里开始有些跟不上了,眉心蹙起:“维什么咪?”
姜凝儿一拍掌:“没错,简称就叫维咪!”
“从此我就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拥有百万财产,成为成功人士。”
“闲的无聊了,再浅浅养他一十八个男宠,每天霸总奶狗年下忠犬换着来。”
“至于那个什么狗屁张生,让他去死好了!死渣男,别来沾边!”
秦君夜挑眉:“哦?还一十八个男宠?”
姜凝儿沉浸在自己的想象当中,完全没发现秦君夜眼神里的变化。
她捏着下巴很认真的思索了一下:“十八个好像是有点多吼,那就五个好了。”
“一周七天,得给自己留个周末休息一下……哎呀王爷,你干嘛打我啊。”
姜凝儿捂着被敲的脑门,下一瞬人就被秦君夜勾着脖子按到了怀里:“看不出来爱妃身体还挺好,一周可以有五天?看来我们以后也可以按这个进度来。”
姜凝儿连忙否认:“我…我是说的王家小姐,不是说我啦!戏文而已,你别当真呀。”
“是么?但我看爱妃刚才说的那么认真,后面的自称都是'我'了,恐怕这种生活是你的心之所向吧。”
姜凝儿心虚的笑了笑,这种生活确实是她以前的心之所向。
但那个时候是没经验嘛,现在回归现实才知道,光秦君夜一个人她都有些遭不住了。
秦君夜看出她的意思气的捏了把她的脸蛋:“你还真的想过养男宠?”
姜凝儿赶紧安抚他:“哎呀,那是认识王爷你之前异想天开嘛。认识王爷之后,我就只想过养王爷一个人。”
她这是实话,以前她嘴上虽也念叨过以后要养十七八个小男宠。
但其实真正起心动念过的男人,还真只有秦君夜一人。
“其实我第一次睡王爷时,就动过念头,觉得要是能把你拖回去当我的男人就好了。”
秦君夜撇了她一眼:“哼,那你怎么没行动?”
“我怎么行动呀,王爷你是不记得你第一次见我时有多凶了么。”
“也就是我那个时候有足够的色心壮胆,不然我才不敢睡你呢。”
第一次见秦君夜,哪怕夜色朦胧,她也能感觉到他身上逼人的凶悍。
同时她也看得出对方身上的矜贵之气,虽不知道他是晋王,却猜想他不会是个简单的人。
她那个时候就是纯纯劫个色,自然不会希望招惹上什么不得了的麻烦。
只是没想到命运使然,她还是掉到他的窝里去了。
他逼近她:“那现在呢?”
秦君夜本是要问她,现在还觉得他凶么?
但姜凝儿却想岔了意思,以为他是问她现在还敢不敢养男宠。
怯生生道:“现在我哪敢啊,而且我心里满满的都只有王爷一个人,放不下别人了。”
虽说都题不达意,但这话倒是有讨好到他。
他勾着她轻咬了一下她的脸颊肉:“谅你也不敢。”
二人打闹间,台上张生与王家小姐的这出戏已经落幕,四周掌声雷动。
台上的戏码以王小姐郁郁不得终而结束,叫看客们断肠心碎。
这一出戏表演的几人开始行礼致谢,帷幕慢慢拉下,为下一场戏做准备。
坐在二人不远处的似是一桌老戏迷,是几个五十岁左右的花白老者。
其中一个布衣老者说道:“这出戏看了这么些年了,还是当年夜莺演的王家小姐最为传神。”
另一人点头应和:“是啊,当年夜莺一哭真是我心都在颤,至今我都还能记得呢。”
“只可惜啊,自从十八年前她被带走后就,就再没一个人演的出王家小姐的那副我见犹怜的劲儿咯。”
姜凝儿听着几人说的,心里表示赞同。
她也觉得刚才的这个“王家小姐”演技差点气候,差点那种白莲的气息。
反正换戏的中间也无聊,于是她也凑过去问了句:“几位老先生说的夜莺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