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依雪听着娘亲替自己抗下了一切虽觉得揪心，却一句话不敢说。
她已经因为二皇子的事情被怨怪，若是再让爹爹知道她才是策划当初姜凝儿替嫁的人。
她觉得怕是不用等到以后，爹爹或许现在就能废了她的嫡女之位。
姜依雪窝在叶氏怀里，将叶氏的衣袖拽的紧紧的，浑身发着抖，可心里却憋着气。
姜凝儿明明不过是个无名无分的外室生的下贱人，她让这种人替嫁怎么了？
若不是她的设计，以姜凝儿卑贱的身份这辈子都不可能嫁进皇族。
但爹爹却为了姜凝儿，居然对她又打又骂。
好恨，她真的好恨！
姜依雪也十分识时务，一向高傲的她第一次跪了下来认错：“爹爹，是依雪的错。”
“但你相信女儿，女儿定不会让二皇子追究沛国公府的，女儿会去向二皇子道歉，你再给女儿一次机会吧。”
姜应初看到姜依雪的血越流越多，已经染红了她的半边脸颊，此时才稍稍冷静下来些。
“你最好是真有办法让二皇子对你回心转意既往不咎，否则你们两个主母和嫡女的位置，就等着退位让贤吧。”
叶氏闻言浑身一抖，姜依雪则是跪在那里紧咬着嘴唇指甲深深的掐进了肉里。
此时她意识到了，这不是一句玩笑话。
但她怎么可能会允许府里那些妾室的贱女压在她的头上？
绝不可能！
姜依雪昂扬了一下下巴，目光里不再是柔弱白莲，而多了一份狠绝。
“爹爹放心，女儿明白。”
如此，姜应初又把目光转向叶氏。
“至于你，给我搬出东院住到西院去闭门思过！交出库房钥匙，今后府中中馈都交给田姨娘打理。”
“有你这种人当大家主母，只会带坏我们沛国公府的风气。”
叶氏整个人脱力的跌在了地上，眼泪止不住的往外冒。
而这时一直站在一旁像个外人一般的姜霆听到这话后终于脸色微动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来。
姜应初不想再理这对母女，将长袖一甩冷哼了声，冲姜霆说道：“你跟我，到书房来。”
姜霆这才从倚靠在墙角看戏的姿势站直了身子，冷漠的扫了叶氏母女二人，嘴角挂着淡淡的嘲讽应了声：“是。”
便随姜应初携后而出。
到了书房，姜应初坐在太师椅上长叹一口气：“幸好是我有远见，怕女人靠不住，提前安排你当了二皇子府上的客卿。”
“你也算争气，这么多年的书没有白读，这次多亏的是你，否则我们沛国公府要被你依雪妹妹给连累死。”
姜应初很清楚皇后是个多小气，多锱铢必较的人。
他更清楚沛国公府现在空有爵位，少实权，若非是沛国公府听话好操弄，又值此时二皇子羽翼未丰，不然当初皇后都未必愿意让他搭上二皇子这条船。
若非是姜霆此次救下二皇子有功，皇后说不定就会以姜依雪这事直接把整个沛国公府踢出局。
那他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可就都白废了。
姜霆淡淡道：“儿子不敢邀功，都是父亲的栽培。”
姜应初对他这话倒是受用，点了点头：“不错，你倒是个懂感恩的。”
“我问你，你一直在二皇子府上看的最为透彻，二殿下现在什么态度，你觉得我需不需要废掉叶氏母女，换别的女儿送给二殿下。”
“那么父亲觉得，还有哪位妹妹更适合？”
姜应初想了一下反问他：“以你之见呢？”
“以我只见，五妹妹才十三怕是不行，三妹妹和四妹妹倒是快要及笄了，可容貌却远不及依雪妹妹。”
“二皇子好色，最是看中女子的长相，若是不如依雪妹妹的话，他怕是看不上。”
“要容貌胜过依雪妹妹，又能让二皇子喜欢的，怕是只有二妹妹了。”
姜应初摇头，回绝的坚决：“不！谁都可以送，唯独凝儿不行。”
姜霆听到这话有些若有所思的看了姜应初一眼：“那么看来，还是只有依雪妹妹最为合适了。”
“哼，她倒确实是将她娘那一身狐媚功夫学的到位，但你觉得二皇子经此一事还会喜欢她？”
“其实我也觉得，父亲不如就给依雪妹妹一次机会。二殿下虽气，可他现在更气的是三皇子，暂时没那么多功夫计较依雪妹妹打他的事情。”
姜应初诧异：“三皇子？这事与三皇子也有关？”
“是不是有关现在还不确定，但是二皇子一醒，便咬定是三皇子所为。不管是从利益还是仇恨来说，二殿下觉得三皇子都是最有理由这么做的人。”
姜应初沉吟了片刻：“不管是谁干的，能分散二皇子注意力，不计较依雪的行为就好。”
“只要依雪妹妹的花容月貌还在，我觉得二皇子终究会原谅的。”
“总之，二皇子府那边你再多上心，为父对你的聪慧十分满意。”
话虽如此说，可姜应初自己很清楚，他这些年根本没把姜霆当回事。
姜霆的生母崔氏，是当年他还是少爷时安排教导他男女之事的通房丫头，大他几岁不说，模样也长得不算好看，他一点都不喜欢。
一个家的长子嫡子尤为重要，母亲出身定要是好的，那时姜应初还未正式娶妻，自不可能允许身为通房丫头的崔氏生下他第一个孩子。
可崔氏当年偏不知为何怀上了他的孩子不说，还百般躲藏时至六月大才叫府里人发现。
又值大夫把脉说这定是一男胎，如此他才勉强把孩子留下。
这些年，姜应初百般尝试想要再生个儿子，可时至如今也仍旧无果。
他抬头好好端详了一下，发现姜霆轮廓跟自己相像，眉眼却是跟他那个丑陋的娘亲一样，无论何时都是淡漠疏离的，尖锐而锋利，实在不讨喜。
身为男儿，姜霆的身形却异常单薄，窄肩细腰，身高也就比姜依雪高半个头而已，连宫里公公都还不如。
从男人的视角来看，姜霆就是那种最好欺负的细脚鸡，若非是他没得选了，他定看不上姜霆。
姜应初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姜霆的肩：“霆儿，父亲对你其实一直都寄予厚望，之前对你不甚热情也是因为你是男儿，要历练你，不能让你养成你那些妹妹的娇气。”
“你是家里的长子，定要有担当和魄力些才行。”
“好在你现在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你好好在二皇子府呆着，将来我这个世袭的国公之位，迟早是你的。”
姜霆听到这话，眼底有着不达深意的笑，那是一种很深的嘲笑。
他嘴角丝毫未动，整个人看着总是好像很听话，可又没什么感情一样。
“那儿子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