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漆黑的通道中，曹丹师的脑袋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他和安妮终于是爬到了通道的尽头，确切来说他是爬，个子小的安妮是走。
在通道内过了多长时间已经不记得，曹丹师只知道最后的这一段路是一个垂直向上的甬道，镶嵌在上面的扶梯有九十九个。
不知道小安妮平日是怎么忍受得住爬上爬下过程的。
曹丹师使劲推了一下头顶的东西，这次很容易就推开。
奇怪的是他竟然没有看见光亮照射进来，依旧漆黑一片，而且还有一股各种气体交织的刺鼻气味涌入鼻腔。
这气味比原石矿区里的味道还要恶臭难闻，曹丹师在味道中甚至还嗅见了一股他异常熟悉的气体。
生活在北方边境城市，百姓每天面对最多的便是游牧部落的入侵，尤以冬日最盛。
遇到大雪等极端天气，百姓在大雪过后几乎每天都能看见城外遍布的尸体，冲天的尸臭再遇上个不顺的风向，那味道几乎弥漫整座城池。
因此北方边境长大的曹丹师，对这个味道可以说刻骨铭心，属实是刻在了嗅觉细胞中。
“安妮你就在这种地方制作烟花？”
“对啊，怎么啦大哥哥？”安妮趴在曹丹师的背部，愉快的吃着牧多给她的糖果。
“没事。”
曹丹师原以为制作烟花的地方是在城内某个房屋，再不济也得是个正常的地方，看这个地方——好吧，貌似安妮这孩子本身就不正常。
毕竟谁家孩子八岁能徒手搓烟花！
曹丹师双手撑在阶梯外的坚实面，使劲一撑整个身躯便来到了外面。
没有光亮照射进来的原因知道了，他们来到的地方是一个宽阔的通道，头顶是延伸的岩石层。
他们，在地下。
安妮迫不及待的要从曹丹师背部下来，小腿不断扑棱。
曹丹师感受着脚底黏糊糊的东西，拒绝了安妮下来的要求。
“这么黑的地方，你也不怕找不到这个出城的入口。”
点燃硝石的曹丹师照亮了他周围的一片黑暗，这个入口在地下空间的一个靠墙角地方，两侧并没有什么标志性东西。
曹丹师预想之中的画面也没有看见，一条安静的地下暗河流淌，旁边整齐摆放着很多破旧的衣物。
“不会啊大哥哥，安妮的眼睛可灵了呐。”
“嗯嗯。”曹丹师敷衍的回应，他们现在要从什么地方到地面——等等！
猛地一回头，火光对准地下暗河，这里还有其他人存在！
咔咔咔咔——一团微弱的蓝光若隐若现，金属的摩擦声从黑暗中传来，越来越近。
曹丹师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心提到了嗓子眼。
蓝光和火光融合，看清了来人的面庞，是一个提着手灯的中年男人。
金属的摩擦声是因为中年男人右腿被金属支架代替。
“你是谁？”曹丹师依旧没有放下警惕，这种地方出来的人怎么看都很可疑。
而且，这人好眼熟的样子。
“是金叔叔！”
曹丹师没想到安妮会这么说，一时不察被挣脱，后者来到瘸腿男人面前，还献宝似的给了他一颗糖果。
瘸腿男人揉了揉安妮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
“你就是牧多选中的人呐，也好，这场数十年的恩怨该了结了。”瘸腿男人牵着安妮，沿着地下暗河行走。
“跟我来，来自长安的御灵师。”
曹丹师眉头一皱，他没提起过自己的身份吧？瘸腿男人怎么会知道？
还有看安妮和他认识的样子——与其毫无头绪的瞎转，不如先跟上去看看。
瘸腿男人带着曹丹师走了许久，第一个人、第二个人——越来越多生活在这里的人出现。
他们每隔数米便挂着一盏手提灯照明，环境的肮脏并没有磨灭他们对生活的希望。
曹丹师甚至还在他们的中间看到了几名孩童，年龄比安妮还要小。
路上的人都很尊敬的看着瘸腿男人，眼神中有着不亚于疯狂的狂热。
就像一群虔诚无比的信教徒。
瘸腿男人停下了脚步，停在一扇人工开凿的岩石洞穴前。
他费力的推开挡住入口的石块，走了进去。
“外面的人，都是曾经永翎城的百姓。”
瘸腿男人坐在石头椅子，有些气喘吁吁。
“你认识我？”
曹丹师在洞穴内四处环看，墙壁的支架上零散摆放着基本书籍，写着《记妖杂谈》。
“此地被上面的人称为安乐窟。”瘸腿男人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曹丹师说话，“黄城主每月都会派遣他的干儿子于夜晚抓捕独自生活者，又或寻找各种正当理由诱骗一家人前来，失去价值便会统一扔进安乐窟中自生自灭。”
“更气愤的是黄城主竟对外宣称安乐窟是永翎城的桃花源，只有大贡献者才能进入，导致一批颇有才能的人也来到这里——他们的尸骨。”
曹丹师越听心里越凝重，这件事要是真的，整个永翎城恐怕都有问题。
“你是？”
“金恒。”
“羽焰大师？！”
曹丹师知道为什么第一眼见瘸腿男人会感到眼熟了，这不就是当年名扬大离的学者羽焰。
其著作《记妖杂谈》以一个普通人的视角，描绘和妖灵的故事，在当年也是畅销大离。
不过羽焰大师六年前就该去世了才对？
“我并没有死。”金恒道，“六年前我归家永翎，不想曾经的恩人家族已然灭亡，附属之人皆遭受追杀。”
“为了保护我的朋友，我不得不带他们到此地躲藏，哪怕假死在外，也要寻找机会为恩人复仇。”
坊间有传言羽焰大师早些年家庭落魄流落街头，幸得一人照料安身，得有资金钻研学术，成为著名学者。
“你的意思是，永翎城的黄城主做了这一切？”
“对！”金恒站起身来，“就因为恩人阻拦了他的发财梦，就因为恩人家族的威望愈发崇高，那黄狗就痛下杀手，此仇不报我金恒愧对于恩人。”
金恒忽然猛烈咳嗽起来，吐出的血液呈现黑色。
“牧多把你送到这里说明他认可了你，原本我也应该再测试一番，但我没时间了，我选择相信你。”
“你和牧多，你们想做什么到底。”
曹丹师很烦，他觉得自己和白沐被人利用了，又找不出证据。
提出分兵调查永翎城，是他们自己认可的。
“牧多那家伙给你们说的是安妮几日前送到他那吧，实际上不是，安妮是我和牧多共同抚养长大。”
曹丹师看过去，安妮阿巴阿巴吃着糖果，表示一切都是牧多叔叔的教导。
“这孩子是火羽家族的人，也是恩人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
随着金恒的讲述，一段关于火羽家族的尘封往事缓缓展开：
彼时的永翎还是让人羡慕的幸福城，火羽家族和城主府共同守护永翎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