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队骑兵,鲜衣怒马,尘土飞扬的开进陈家庄。
还是村长家,只不过这一次,只是传达了意思,然后就离去了。
当天村长召开全村大会,年满15岁以上60岁以下的男性,四肢健全的必须全员参加。
等到所有人都到了会场,村长才一脸沉重的走到大树下。
“想必有些村民已经猜到了一些,今天骑兵队又来了,上次是带着商量来的,这次是带着任务来的。
我大周国,西南叛徒作乱,现已大举进军,威胁我中原腹地。
现急招壮丁入伍,村中每家每户,必须得出合格男丁一个,半个月之后应召入伍。”
村长咬着牙关,说了这么一段话。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安静到只听到大家沉重的呼吸声。
“各家各单位,商量好了,到我这里记录,报名”
村长留下这么一句话,仿佛一下老了几岁,微躬着身子,自行踱步先回去了。
现场顿时炸开了锅。
“这是要强行征召我们去打仗?”
“我快60岁的老头子了,黄土埋到脖子这来,没想到这时候让我赶上了。”
“我家就我一个成年的男性,我要是走了,妻儿寡母可怎么办?”
……
现场一时有些压抑起来,甚至有些男人经受不住发出呜咽的声音。
有些人眼神里面充满了愤怒,也有些人的眼神犹如被剥夺了灵魂。
“爹,要去,我去吧,家里面不能没有你,我反正还年轻,现在孩子也怀上了。”
石头仿佛什么东西塞在喉咙里面说出了这番话,倒不是不情愿,只是这番场景也差不多是生离死别了。
“你还年轻,还得靠你传承咱们的香火,扛起家庭的责任。
带领弟妹娘亲好好活下去,这个事情你就不要再提了,回家我自会与娘商量好的”
父子两人沉默的,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离开了现场。
话说村中央的人,大部分如行尸走肉一般,偶尔有三五成群,搭在一起说上两句话。
大家也是心不在焉,词不达意,勉强附和几句,再没了心情。
距离上次公告发布了几天,这几天村里面引起了极大的震荡。
时常田间地头无缘无故,忽然传来村妇的呼喊声,也有半夜,村子里头谁家传来压抑的哭声。
继而引发不小的一片,哀愁的幽怨哭声,萦绕着村庄,气氛压抑的厉害。
晚上陈大山房间,两夫妇平躺在床上,陈大山先开了头。
“小娘,以后这个家里就交给你了,这次征召入伍,估计是躲不过了,好在现在孩子们也大了……”
陈大山平静的,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
刘小娘在一旁一声不答,听着听着,双手扯过被子,盖住了头,里面传来细不可闻的哭泣声。
陈大山见状,赶紧一把搂住了妻子,出声安慰着,只是声音里面带着一些颤抖,微不可察的眼角流出了一丝清泪。
第二天一早,两夫妻向家里人传达了这个信息。
所有的人都表示了沉默,只有陈石头不顾妻子的眼光跳了出来。
表示要代替父亲去往前线,只是最终还是被陈大山夫妇俩压了下来。
日子就这么继续,时间总是能冲淡一切,慢慢的村里人也都接受了这个事实。
村里的气氛有所缓和,大家也开始用积极的目光看向生活,只是所有的人都闭口不提这件事。
直到时间来到了离一开始发布的半个月之后。
上午时分,一队骑兵为首,后面跟着百十人的布甲开进了村庄。
士兵们面露杀气,神采奕奕威武不凡。
村长见到了,赶紧出来迎接。
只是广场上寥寥无几的几个人,让领头的将军面色,有些难看。
给了身边的下属一个眼色,只见身后的那个骑兵领着一对人马开始沿着村子巡视。
一边行进,一边放出话语,劝告参加征召的村民,赶紧到广场集合,如有敢违法反抗者,当场枭首示众。
这么一来倒是吓到了全体村民, 所有人都提着一个包袱,打开自家的院门,从里走了出来。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所有应召的都到了广场。
将军接过村长手里面的花名册,逐一点名确认,全部完毕之后,又校对了一遍。
“此次来为带领大家保家卫国,各位乡民们现在准许你们回家告别,一刻钟的时间之后,我们这里集合,如有敢违法逃跑者,就地击毙”
将军声如洪钟对着在场的所有陈家庄应征男人说道。
人群马上解散,大家都在珍惜这最后的时间,撒丫子往家里跑。
待到一刻钟之后,又全部来到广场集合,身后跟着各自的家人前来送行。
陈小野也跟着家人走在送行的人潮当中,对于他爹这个老实勤恳的农村汉子,平时倒是没什么感情表现。
这下到了要分离,甚至有可能这是今生最后一次见面,不自觉的也红了眼眶。
一刻钟的功夫,感觉就像几个呼吸之间就到了,人群在广场中间集合,再一次点了名,全员到齐之后。
将军做了最后的训话,
“此一行乃保家卫国,是我们所有大周国人的职责所在,牺牲在所难免。
要是能够建功立业也是光耀明楣的事情,如果国破,何以有家? 到时,敌人会凌虐你的妻女,抢夺你的财产。
所以,乡亲们不要悲伤,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打赢了这场叛乱,你们的支持就是我们前线战士最好的动力,大家说是也不是?”
现场的围观群众被将军的这番话点燃了,陈家庄的汉子也第一次如此真切的感受到家国情怀。
大家面目狰狞,声嘶力竭的回应“是”,似乎是把分离的情绪发泄到了对面的敌人身上。
最后,将军一声“开拔”,被众将士围着的陈家庄应征男性随着人流缓缓离开村庄。
现场顿时爆发出巨大的哭叫声,所有的人脸上都挂着两行清泪,妇人们哭的歇斯底里,无知小儿不知所云也被情绪感染,喊着爸爸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