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坚持不住的阮玲玲顺势就倒在了他怀里,
“玲玲,玲玲你怎么样?”
江深抱着她跪在地上,语气已经慌乱的不成样子,忽然感觉捧着她后脑勺的手掌处传来一片温热,不敢置信地拿出来,满手鲜血瞬间刺痛了他的眼,
紧接着就发现还在有源源不断的鲜血从她脑后溢出,逐渐染红了一小块地面,
那一刻,江深觉得世界都崩塌了,脑袋有一瞬间的眩晕和阵痛,让他眼前一黑,差点倒下,
用力摇了摇头,那只沾有鲜血地手颤抖着重新捂住了阮玲玲脑后的伤口,一边安慰着阮玲玲一边想把她抱起来:
“玲玲,玲玲别怕,我带你去医院,去医院。”
阮玲玲视线越来越模糊,意识混沌的仰望着江深,一颗滚烫的液体滴落在了她脸上,灼烧了心脏,
是少年在哭。
她温柔的朝他扯出一丝笑容,努力抬起手抚摸上了江深的脸,嗓音很轻却足以抚慰江深六神无主的心:
“别怕,我没事。”
“嗯,你不会有事的,”江深急忙应着她,这话像是对阮玲玲说,又像是在对他自己说,
他抱着女孩用尽全力奔跑,全然忽略了身上的伤,声音震颤像是从胸腔里发出:
“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一定。”
跑出来时,刚好有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正是还在这里等着给阮玲玲找钱的中年师傅。
远远望见一个少年抱着一个女孩子大汗淋漓跑了过来,赶忙下来帮他们拉开后车门,眼睛随意一瞄,惊讶地发现这个女孩子就是他在等的人。
江深护着阮玲玲的头把人放了进去,转头冲司机师傅大喊:
“愣着干什么?快开车啊!”
“啊,哦!”司机师傅也是让两人这个样子吓了一大跳,但还是回到座位系好安全带,一踩油门往附近最近的医院而去。
透过后视镜,他看见男孩小心地让女孩躺在自己怀里,一双浓稠如墨水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自责,脸上早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还在不停的和女孩说话,声线里是明显的颤抖:
“玲玲,玲玲别睡好不好?
求你了,别睡……”
只可惜现在的阮玲玲已经陷入了昏迷,根本不会给他回应。
司机师傅看见这一幕眼眶不禁也变得有些湿润,
这小姑娘刚刚进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出来就这样了?
他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见少年突然朝他看过来,似恳求似无助的大喊:
“快点,再开快点啊!”
司机师傅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只是疯狂把油门踩到底,连闯了好几个红灯,又好在现在不是下班高峰期,很快就将两人送到了A市第一人民医院。
车还没有停稳,江深就抱着阮玲玲下了车,飞速往医院里跑去。
医护人员看见这一幕急忙找来担架把阮玲玲往手术室推去,无数双脚步跑成了残影,道路两旁的人都为他们让开了路。
江深死死握住阮玲玲的手,也跟着跑,眼睛里只有女孩,
看见她越来越苍白的脸,心脏紧紧揪在了一起,巨大的恐慌如潮水般涌来,像是要将他淹灭。
手术室很快到达,医生拦住了下意识想跟进去的江深,
“家属不准进去。”
江深只好放开阮玲玲的手,望着缓缓关闭的手术室大门,身体摇晃着跪了下去。
一波又一波的剧痛不断刺激着他的大脑,那些梦里支离破碎的画面逐渐汇聚成一条清晰的线,
江深双手颤抖着捂住了头,疼地脸色煞白,冷汗直流,可却死死咬住了唇没发出一点声音,
梦境汇聚成清晰的线,又慢慢在脑海里整理成了片段,那一幕幕逐渐变得真实起来,
相遇,相识分别,重逢,又再次分别,然后是那满天大火,女孩到死都还在紧紧抱着他,他们一起葬身在了火海。
原来这都不是梦境,是真实发生的,
原来他和她已经认识了两世,相爱了两世,只是这一世他一直迟迟没有记起,
前世今生地记忆交叠,沉底击碎了江深心里那根名为痛苦的弦,
少年再也忍不住,捂着心脏大哭了起来,哭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小护士担心的上前叫他先去包扎,可江深早已陷入了回忆里无法自拔,根本听不见外界任何声音。
大家都以为他是在为手术室里的女孩哭泣,都在想他肯定爱惨了里面的女孩子。
痛苦和后悔如毒药一般腐蚀着江深的心脏,那里早就痛的一片稀碎,
犹如千刀万剐,万蚁噬心,痛的恨不得当场死去。
回想起这一世他又一次次推开女孩,一次次对她放狠话,一次次对她的喜欢视而不见,江深就恨不得倒回去杀了当时的自己。
他就是个混蛋,大傻逼,你怎么好意思还让女孩来追你,你不应该舔着脸去追她的吗?你他妈真是傻逼透了。
江深抬手给自己狠狠来了一耳光,呜咽着弯下了腰。
阮白诚接到医院电话急匆匆赶来手术室,一眼就看见了跪在地上的江深,
二话不说冲过去把人从地上提起来,怒火中烧的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揪着他的衣领暴呵道:
“江深是吧?你就是这么照顾我妹妹的,照顾她照顾到医院来了,啊!
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我饶不了你!”
这一拳可是一点没留情,江深感觉到了腮帮子一片麻木,嘴里也尝到了一抹腥甜,可没有一点挣扎,任由阮白诚打,心里还感到变态般的解气,还淡淡的要求了一句:
“用力一点,没吃饭吗?”
“你……”阮白诚还想再给他一拳,突然一眼望进了江深通红而自责痛苦的眼眸,拳头硬生生停在了半空,怎么也没有落下。
江深现在给他的感觉就像个失去生机的提线木偶,那双眼睛蒙上了一层昏暗的雾,雾蒙蒙一片没有光亮。
阮白诚放开了他,怒火未平没好气的来一句:
“你做这个死样给谁看呢?我小妹会没事的。”
江深漆黑的眼眸动了动,望着手术室的大门没有说话。
阮白诚烦躁的踢了一下墙壁,平时一丝不苟的男人此刻全然没有往日的整洁,
汗水打湿了额前的发,他一把撤下西装领带扔在一边,解开领口的两颗扣子,西装裤上因为奔跑而多了些褶皱,整个人稍显狼狈,
两个高大而狼狈的人就这样排排站着,一起望着手术室的大门,心里有着同样的祈祷和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