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译呢？”太一将手中的最后一颗白子落于棋盘之上，掀起眼皮看着他：“自从上次在魔界大战之后便没见到他，是不是你将他带走？”
“不用担心。”
“你这算怎么回事？之前还满嘴的仁义道德，怎么这会...”
“我不想像他们一样。”
太一被他这句话愣怔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太一将门中的事都处理好之后，便将掌门之位传给了白术，下一代弟子里也只有白术了。
门派换位大典时，来的人寥寥无几，魔界大战的时候，死伤严重这会还没有恢复元气。
今日，白术一身青色锦纹，立于正殿之上，那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小孩，最终还是被迫长成了大人。
“白术，今后天痕山就交与你了。”
“弟子必定谨记掌门教诲！”
太一又补充道：“空青总有一天会醒来的。”
“我知道。”
空青自从上次被卓林刺了一剑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怪他。
他半坐在床边，脸上难得的痴情：“空青，你要是觉得累了，多休息几天，但你可一定要回来见我，不然那么多话，我该找谁说。”
“师尊和掌门，离开了天痕山云游去了。”
“师叔没了，陆柯走了。”
“空青，我只有你了。”
日复一日的练剑，精进的术法，只为学着前掌门的样子，护着天痕山。
“莲华！日日将我关在这种地方做什么？”音译不满地看着推门而入的人。
莲华不答反问道：“你想起来了吧？”
音译恍惚了一下，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莲华逼近他，沉声道：“那你就永远待在这里，直到你想起来为！”
音译后怕的退了两步，问道：“天痕山怎么样了？”
莲华冷笑一声：“好的很，用不着你担心！”
“陆柯呢？元夕仙尊呢？”
听见他还在问，莲华不由地拔高了声音：“我说了，用不着你担心！”
“莫名其妙将我带到这里，我还没发火呢，你生什么气！”说着音译又开始发飙：“我要回天痕山！”
“想都别想！”
音译见他态度强硬，缓缓闭上眼，哽咽道：“莲华，我都放过你了，也放过我自己，为什么你不肯放过我？”
莲华将他提起来：“是你先招惹我的。”
“万佛山前是我错了，我不该私自逃离涂山，不该...”
不该爱上他。
“你放过我，放我走可好？”
“休想！”
音译一掌将他推开，怒吼道：“莲华！我不爱你了！”
“十七....”
“我不是十七！我是音译...音译...”
“万佛山前的那一夜，我该拿什么还你？我把命给你，给你...”眼泪不知为何如此汹涌，语无伦次道：“你放过我，放过我可好？....”
“明明你之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为什么...”
“想起我又捡起来，不需要我时，就弃之如敝吗？”
莲华抱紧他，安慰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
音译扑在他怀里呜咽着：“放我走，放我走...”
莲华紧闭着眼，未松懈一句话。
直到怀中的人呼吸均匀，他才将人缓缓放到了榻上。
看着眼前这个在睡梦中都不踏实的人，他心忽地揪了一下。
他忽然迷茫了，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否正确？
其实他早该知道的，香枫树下那一幕，足已万年难忘。
“十七，我会等到你回心转意的。”莲华摩挲着他的脸颊，道。
一夜之间，地上的雪便化为流水，门前的香枫树也抽出了嫩芽，这是十年前他种下的，如今也亭亭玉立。
“我想出去走走。”音译一见他，便说：“放心，我不会跑的。”
“我陪你。”莲湖跟在他后面。
音译看着久违的阳光，抬手拂去了枝头的一抹露珠，平静道：“你说如果当初我没有离开涂山，没有在万佛山遇见你，你现在是不是一位大名鼎鼎的宗师？”
“不会。”
音译转身好奇的看着他：“为什么？”
“正如你当初说的，那不是我想要的。”
音译闻言，轻笑一声：“一只未开智的狐狸说的话，你也信？”
莲华皱眉：“你从来都不蠢。”
音译听着，不知为何觉得胸口闷闷的，喃喃道：“没想到你对我的评价还挺高。”
“累了，回去吧。”
莲华看着他的背影，唇瓣紧紧地的抿着，眉眼之间有戾气也有沉痛。
“先吃点东西。”
音译坐在榻上，眼神毫无波澜：“放那，我等会儿会吃。”
莲华还是继续劝道：“你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等会身子受不了。”
音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不饿，不想吃。”
“我喂你。”
音译见他过来，眼中燃起怒气：“说了我不想吃！”
莲华怎么会容许他拒绝，抬碗喝了一口，按着音译的后颈便吻了上去。
音译大骇，他挣了挣，抱着自己的手仍然是紧紧的，直到两人唇齿交缠，音译憋的脸通红，莲华才堪堪放开。
“你恶不恶心！”音译抬手抹掉嘴角的残渣，瞪眼看着他：“我自己吃！”
说着便抬起床头的碗，一骨碌全喝完了。
“可以了吗？！”
莲华勾起嘴角，挑眉道：“可以。”
音译冷哼一声，怒道:“出去！”
莲华瞬间变脸 抱怨道：“不走，上次的伤还没有好利索，现在全身都疼。”
音译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的怒气，这离他受伤都快过去了三个月，还没好利索？他可不信。
就在他这分神的几分钟里，莲华已经自觉地躺在了他身侧。
音译自知劝不动他，索性也随他去。
这两日估计是才开春，整日的瞌睡让他抵挡不住。
刚有睡意，冰冷的唇便贴了上来，音译下意识地抗拒着，但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便也不再挣扎。
音译含着泪，看着他：“你是度化千万人的佛。”
“我连自己都渡不了，何谈渡别人。”
何况，他早已经不是那个天台宗里的扫地僧。
身上这身枷锁，早就应该褪去了。
“你就这样，永远陪着我可好？”莲华抬手解开了那青色的发带，三千青丝散落下来，格外妖冶。
“好。”
两人的呼吸逐渐急促，唇齿交缠，似乎要将音译拆分入腹，连同那淫靡的轻喘声被吞入了咽喉。
至于莲华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也没听清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夜半，音译强忍着身体的疼痛悄悄爬起来，带着自己早已经整理好的包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关门的瞬间，莲华便睁开眼，跟在他后面，随着他而去。
他早就知道留不住音译。
既然留不住，何不放他离开。
只是此后，世间又多了两位行侠仗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