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斜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十七：“都说狐妖最会蛊惑人心，我看你多半是中招了。”
莲华淡淡地回答：“我是出家之人。”
“别忘了，天台宗可以还俗。”太一脸上露出若有若无的狡黠的笑：“不过，现在天台宗会放你走？”
“我不会走。”
“你为什么要收留他？”
问题摆在他面前，莲华突然发现太一的问题直击他心上，这么多年，他是不是做的太过，为什么会纵容十七待在这里？
“莲华！”十七听清了他们在说什么，心底委屈的不行，连声音都带着哭腔，全然没有平时的跋扈：“别赶我走。”
“太一....”
太一知道他要说什么，直接打断他的话：“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多谢。”
临走时太一还是劝了一嘴：“他...你还是想好怎么处理吧。”
十七还哀求着他：“别赶我走，真的。”
莲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还是回涂山吧。”
“我不回去！”
“你是不是觉得我给你带来了麻烦？”
莲华磕上眼，闷声道：“是。”
“我知道了。”
莲华看着他的手，从自己手臂上一点一点滑落，心也跟着空落落的。
十七努力扯出一个笑容：“以后我不会来了。”
莲华看着十七化作一道白影从房顶上窜了出去。
“我也是为了你好。”莲华喃喃道。
“大晚上的，你怎么跑出来了？”不巧的是又遇到了那只一直劝他的天麻精。
“被赶出来了吧！”
“要你管！”
“我说，你回涂山不好吗？非要来这里做什么？要不是条件不允许，我们这些小妖非要迁到涂山去。”
“我不回去！”
天麻精看他嘴比石头还硬，只好恹恹走了。
从天台宗跑出来后，他就一直待在周边的山上，很快就与山上的妖兽打成一片。
时不时也会爬上墙头，看看莲华在做什么。
可惜的是，他一次也没遇到。
不知道那老和尚整天将他关在屋子里做什么？！
“你该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
十七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差点摔了下来。
“我知道你！是莲华的师父！”
圆慧发出低沉的笑声：“哈哈哈哈。”
“莲华是天台宗百年难遇的弟子，他有他的使命。”
“可是你们有想过，他，愿不愿意吗？”十七不满他这样说，反驳道。
圆慧似乎被他问住了，愣了好一会。
“我就知道你回答不上来！”
圆慧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这就是你们的劫。”
.........
腊月初八
下界的百姓都在忙着过腊八节，十七讨了一碗送到了莲华的房间，躲在一旁期待着莲华能发现。
直到晚上，十七都快等的睡着了，也没能看到莲华的身影。
“你怎么又来？”莲华轻轻推了一下趴在桌子上的人。
“嗯？”十七揉了揉迷糊的眼睛，“今天是腊八节，我给你送碗粥来。”
他实在看不清莲华脸上的神色，怕他生气，赶紧说：“你不用赶我，我这就走。”
“坐着吧。”
“那老和尚整天把你关在殿里做什么呢？”十七撑着脸看着他。
“那是我师父。”
“好好好，师父整天把你关在里面做什么？”
........
“修佛法。”
“莲华你真的想要一辈子呆在这寺里吗？”
半晌没听到他的回答。
有时候他不说话比说话还更伤人心。
“给你。”十七将自己搜罗来的画递给他。
“莲华，这六七年，我日日缠着你，你可曾对我心动过？”十七的声音变得哽咽：“哪怕一点？”
莲华愣了一瞬间，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没有。”
十七苦笑一声：“好，我知道了。”
“以后我不会来了。这次我说话算话！”
莲华如梗在喉，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从小他就以为这里本就应该是他的一生，是十七突然闯了进来。
这会儿他说真要走了，心里没由的抽痛。
十七垂着脑袋跃出了庙里，却没看到墙角微微隐动的人影。
“好呀！终于让我抓到了你的把柄，别以为这次师父还能保下你 ！”凶恶的嘴脸比豺狼来的还面目可憎。
没有人发现一场危险即将来临。
“师傅，徒儿要向您禀报一件惊天大事！发现莲华屋内藏有狐妖。”
圆慧皱了皱眉头沉声问道：“你可有证据？”
“我亲眼看到的一只白色的狐妖，从他房内跑出来，而且....而且徒儿还听到一些.....”接下来的话，他似乎实在说不出口，“污言秽语。”
“智法，许是你看错了。污蔑师兄的事你可万万不能做。”
“师父！”见圆慧并不相信他的话，咬牙道：“我定会给师父找出证据！”
圆慧摇摇头无奈道：“智法，执念太深必伤于心。”
智法已经被冲昏了头脑，听不进去任何劝告。
看到这里，圆慧轻咳了几声，心中的忧思又多了一分离他远寂的日子不远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那一天。
那天十七并没有走远，仍然回到了林子里，只是多了几分悲凉。
“小狐狸，你怎么不听劝呢？”天麻精看到他从面前过，又忍不住说。
“你说我是不是太固执了？”
“现在才发现呐？我告诉你，当初你就该听我的，别瞎跑到什么寺庙里头！你看现在好了吧，一头扎进泥里拔不出来了吧。”
十七上下扫了他几眼：“我看你倒是挺难拔出来的。”
“哎哎哎！现在在说你呢，别拿我当乐子！”
天麻精挖了他一眼：“我看不是你魅惑他，是他魅惑的你！”
“我想回涂山。”
天麻精深吸一口气，欣慰道：“劝了这么久，总算是想通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呢，十七就走了：“哎！那不是涂山的方向呀！”
“莲华！我收回刚刚说的话！”
莲华没想到一个转身的功夫，他又折回来。
“我就是要缠着你！我不回涂山！”十七收紧了环在他腰上的手，闷声道：“天麻精说的对，不是我魅惑的你，是你...魅惑我在先。”
“莲华，我没爱过别人，你是第一个。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别赶我走....”
莲华咬紧牙齿，一字一句道：：“你是妖，我是个和尚。”
“不是，不是的。我不是妖，我是灵狐，涂山上的灵狐，不是妖...”他捂着脸蹲下去，那瘦弱的脊背，无声的抽搐起来，泪水顺着指缝流下：“不是妖！”
“十七！你看看我是谁！”莲华抓着他的肩头，双眼赤红的看着他。
十七挣开他，眼泪不停的往下掉：“莲华！你是莲华！说一万遍也是！”
莲华跌坐在地上，双目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