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从未想过苏南星会说出这番话，莫然脑海中浮现出第一次见到苏南星的样子。
那个时候的他刚回国，意气风发，桀骜不驯，跟现在为了自己不断低头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莫然想，如果没有遇到自己，苏南星应该还是以前的苏南星吧。
“说话！”
莫然也不说话，她越是不说话，他越是着急。
担心她的身体，也担心她彻底跟了沈知循。
他是一头栽进去了，再也出不来了，希望莫然还有重新选择的机会。
“苏南星，何必呢？值得吗？”
为了她，竟然宁愿帮沈知循养孩子，她认识的苏南星，不该是这样的。
“别说这些废话，我苏南星做事情，只有愿意不愿意。我再问你一遍，这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打了。”
莫然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开口，做好了决定的事情，她不会反悔。
似乎很惊讶她回答的这么快，苏南星沉默良久。
“真的不考虑留下？”
人流对身体的伤害很大，苏南星倒是宁愿莫然生下这个孩子，他真的愿意帮她养。
“嗯，不考虑。”
莫然拉紧大衣，回头往苏南星车子的方向走。
“手术就在明天，真的担心我的话，可以来看看我。”
她说话的语气云淡风轻，苏南星看着她消瘦的身影，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不打算告诉沈知循？”
“告诉他干什么？”
莫然上了车，语气平静，“是个意外，谁都不想，更何况——”
更何况，沈知循从来都没有想过娶自己。
既然孩子生出来没有爸爸，那还不如不出生。
“明天我陪你去医院，我现在送你回去。”
被苏南星送回去后，莫然洗了个澡，也顺便洗了个头。
听说刚做完手术，最好不要洗澡，避免受寒。
洗完澡回到房间，莫然几乎是倒头就睡。
这几天她太累了，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第二天她请了假，联系过代真后，就把手机关机了。
她不想接到沈知循的电话，也不想接到任何人的电话。
医院里，莫然在代真的陪同下见了医生。
她怀孕两个月，医生建议药流，说伤害小，对以后生育的影响小。
但是药流要住院三天，吃三天的药，莫然没那么多时间。
“直接人流吧。”
莫然不想浪费时间，反正以后，也不一定会生孩子。
“你没听见医生说吗？人流对身体的伤害大，你再怎么着急，也不在这三天。”
代真不肯答应，望着莫然的表情难看，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为了这个男人，没了五年的青春，现在连命也不想要了？”
“我这五年的青春也没白费，毕竟也拿了不少钱。说不定我人流之后，还可以拿到一笔钱呢？”
莫然笑笑，故作轻松的表情反而让代真难受。
“你考虑好了没有？”
医生着急的催她，后面还有一堆手术排着呢。
“考虑好了，马上做手术。”
莫然换上手术服，在被推进手术室之前，医生问：“要不要听听孩子的心跳？”
心陡然颤了颤，莫然看了代真一眼，代真的眼眶已经红了，泪水差点掉下来。
怎么都是一条命，她真的很难过。
看见代真哭，原本心情挺平静的莫然，也有点受不住。
她抿唇，缓缓摇头，“不用。”
听了又怎么样？只会更加难受罢了。
既然没想过要让她来这个世界，那就干脆当作从来都没有过她的存在算了。
进手术室之前，代真接到了苏南星的电话，说他就在医院，问她们在哪。
代真先是惊讶苏南星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看了莫然一眼后心里有了数，说了楼层后便挂断电话。
“苏南星正赶来，你要不要等他？”
“不用。”
等他干什么？没有必要。
莫然摇了摇头，抬眸看向一旁的护士，“麻烦推我进去，谢谢。”
苏南星赶到的时候，手术室的门正缓缓合上。
他没有看见莫然的脸，只看见她躺在病床上的身子，被一点点的推进手术室。
苏南星几乎拼劲全力跑过来，可手术室的门已经关上了。
那两道大门重重合上，苏南星感觉自己的心狠狠的疼了起来。
为什么他老有种莫然这一去就是永别的错觉。
代真见他跑的气喘吁吁，指了指旁边的长椅，“坐吧。”
“手术要多久？”
“很快。”
代真低着头，声音有些哽咽。
苏南星转头去看她，发现代真在哭，她哭的隐忍，没有发出声音，可是眼角的泪水却一滴又一滴的砸在手背上。
苏南星从口袋里掏出餐巾纸递给她，什么也没说。
两人就这么坐着，坐了像一个世纪那么久。
代真时不时的会看手术室一眼，那个灯一直亮着，亮的她心慌。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医生从里面出来，说手术已经结束，莫然已经被平安送回病房，住一天院就可以出院。
代真心口的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她松了口气，抬头看了苏南星一眼，发现他也一样。
打完麻醉后，莫然几乎一点感觉都没有，连什么时候被推回病房的都不知道。
醒来的时候，代真就坐在自己床边，担忧的盯着自己。
看见她睁眼，代真连忙站起来。
“你醒了？怎么样？难不难受？”
莫然张了张嘴，她浑身无力，说不出话来。
麻醉的药效还没过，她现在只觉得没力气，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没事的，医生说这是正常反应，歇会儿就好了。”
代真替她掖了掖被子，又看了一眼门外，“苏南星在门外，我让他进来，他不肯。我让他先回去，他也不肯。”
或许莫然明白苏南星的心情，所以她只是眨了眨眼睛又闭上，什么话都没说。
“医生说你醒来可以喝点粥，吃个鸡蛋补充体力，我去给你买。”
代真见她很累的样子，没有继续待在病房，出去给她买吃的。
出来的时候，苏南星紧张的抓住她的胳膊，“怎么样？她醒了吗？”
“醒了，没事了。”代真看了看时间，也不早了。“我要去给莫然买吃的，你是一起还是——”
“一起吧。”
苏南星现在心情郁结，要出去透透气。
透过病房门口的玻璃窗，苏南星看见了躺在病床上的莫然。
她闭着眼睛，很虚弱的模样。
眉头紧蹙，苏南星依依不舍的收回视线，跟着代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