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别女评委也小声道:
“用墨汁作画,确实不属于绘画。”
也有女评委为谭希辩解:
“可是,也没有规定说,不能用墨汁作画啊。我看谭医官的墨汁画,画得很有一番风味。”
谭希一看,发现这位为她说话的女评委有些面熟,恍然间想起,自己好像曾为她医治过灵兽。
谭希突然体会到邬慕邪的用心良苦,心中暗自惊叹:
“这样的情形,竟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邢院长咳嗽了一声,周围安静下来,才又开口问道:
“谭医官,不知可有为此画取名?”
谭希稳定住心境,点头道:
“此画名为《富春山居图》,画的是我在外历练时,看到的一处山水景色。”
邢院长点点头,又问道:
“你不用颜粉,只用墨水,是有何特殊用意么?”
“邢院长果然是深谙绘画之道,一眼便看出了其中门道。”
谭希对邢院长客观公正的态度很有好感,毫不吝啬地拍了一记马屁,朝邢院长礼貌地点点头后,看向众人,沉稳道:
“其他女才子多画花鸟,用色丰富,更能体现花的艳丽和兽的灵动。而我画的是山水,更讲究的是意境。我选择放弃绚丽的色彩,而独用墨勾勒一种意境。
我的这种画,看似只有黑白两色,但我用墨与水调配出不同浓度,分别用浓墨、淡墨、干墨、湿墨、焦墨等,画出不同浓淡(黑、白、灰)层次。
这样的画,清新淡雅,较彩色画更有一番韵味,我将其称为‘墨韵’。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
邢院长闻言,浑身一震。
他怔怔地愣在那,嘴里喃喃地回味着谭希的最后一句:
“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好一句‘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
说完。
邢院长如醍醐灌顶般,双眼再次炯炯看向谭希。
然后,他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深深弯腰。
朝谭希鞠了一躬!
“谭医官大才,此画将震惊画坛,请受老朽一拜!”
谭希一惊,赶忙道:
“院长折煞晚辈了,晚辈实在受不起。”
谭希心道,我借用华夏国的国宝名画,震惊东苛国的画坛,一点也不过分。
谭希并不想太过锋芒,转口又道:
“实不相瞒,我这画也是受了某位高人指点,不敢居功。”
邢院长又是一震,接着松了一口气,释然道:
“原来谭医官此技艺是名师所授,难怪此画意境高超!不知这位高人是何许人也?可否为老朽引荐一番?”
邢院长态度诚恳,甚至带着一种要见师长般的虔诚与渴望。
谭希神情一滞,结巴道:
“这个……他……恩师名叫黄公望,他老人家……已经仙去了。”
谭希在心里默默向先辈道歉,《富春山居图》是元代画家黄公望所画,在此说出黄公的名字,也算为自己的盗图赎罪了。
邢院长神情瞬间肃穆,哀叹道:
“可惜!不能与黄公畅谈一番,实为此生遗憾!”
谭希嘴角一抽,但心中也升起一股敬意,邢院长真是个至情至性之人!
最终。
谭希凭借一副水墨画,再次获得头筹。
尽管有不少人私下不服,比如杨慕玲,就一直嚷嚷说谭希哗众取宠、不讲规矩,但在邢院长一众夫子的力挺下,也没有掀起什么风浪。
反而被忍无可忍的邢院长训斥了一句:
“这位小姐要是也能用墨汁画一幅画,只要能比的上谭医官的三成,我便让你提升几个名次。如若不行,就此闭嘴吧!”
杨慕玲顿时语塞,脸被憋成了猪肝色,再也不说话了。
这边比赛顺利结束。
各包间里的议论,又掀起一番高潮。
无论是靠下尊贵一些的包厢客人,还是靠上的普通客人,都纷纷对谭希的画表示不可思议。
有赞叹的,有质疑的,有惊艳的,也有想学习的。
而六号包间里,气氛却诡异的紧张。
谭氏忐忑不安地捏紧手中的手帕。
原来,门外的历氏在报了上官家的名号后,见里面的人依然不肯开门见她,便生气放下狠话:
“谭医官的娘亲竟然如此傲慢无礼,对官家夫人都如此不讲礼数。谭希虽然比赛成绩领先,还有九殿下撑腰,但终究在这梁都城缺少人脉。这要是德行那关过不了,再好的成绩也白搭。由母亲如此,想必女儿德行也好不到哪去!”
说完,就转身离去。
谭氏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对历氏说的话忧患不已。
谭小黑和屈北安慰着谭氏,谭氏才逐渐冷静下来。
历氏气冲冲离去,身旁的丫鬟安慰到:
“夫人,您别气坏了自己,这人太不识抬举了。不过就是乡下来的孤女寡母,家里连个男人都没有,得罪了老爷夫人,有她们好看。”
历氏闻言,陡然停下了脚步,惊愕地问丫鬟道: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得罪了老爷,让他们好看!”
“不对,你说,她们是乡下来的孤女寡母?”
“是啊,我听小姐的丫鬟说的,小姐派人打探到的消息。谭希家里唯一的成年男人,就是诊所的一个伙计。
她母亲很少出门,带在身边的两个男孩倒是经常出门,听说有一个是养济院的。另一个嘛,看模样跟谭希也不像,估摸也是收养的。
所以,可不就是孤女寡母么?说不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夫家赶出来的!”
历氏闻言,脸色突变,神情呆滞地喃喃道:
“谭希……她姓谭?!”
她猛地想起,那次和老爷一起去赏花灯,老爷说在街上看到了谭氏,还牵着一个黑脸小男孩。
她当时以为他是太过思念谭氏,看错了。
历氏突然抓住丫鬟的手,神情紧张地问道:
“那两个小孩,是不是有个男孩,长得特别黑。”
“对,我今天看见了,特别黑,额头上还有个月亮形状的疤痕。”
历氏突然身子一晃,被丫鬟扶住才稳住身形。
她有气无力地急喘道:
“快,去把小姐叫来,快!我去包间等她。”
丫鬟被历氏的样子吓坏了,慌忙答应一声,急匆匆去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