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悬崖边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回去。很快又经过那个小卖铺。这时情况有点诡异。小卖铺门口的灯光暗淡许多,可昏暗中营业员阿姨依旧站在柜台边。
胖虎早已迫不及待,这时立刻紧张起来,说:
“赶紧把,人家要关门啦!”
我们赶紧就跑步过去就买点饮料。
“来三瓶啤酒!”我对阿姨说。
这营业员依旧不搭理我们。我觉得奇怪,就让胖虎过去拍她一下,看她是不是睡着啦!胖虎一过去就叫了起来:
“不好,你们过来看看,这人只有半截身子!”
我心说难道出人命了。可走过去才知道胖虎在开玩笑。这女的的确半截身子,但根本不是个人,而是一个塑像,只不过是因为太逼真,再加上天黑和桌案的遮挡,我们这才看错。然后我又退后几步,发现屋檐上面的牌子:
妈祖庙!
“搞半天,这不是小卖铺,是个庙呀,看着桌子上摆的——这么多。”刘老顺说。
我也觉得这桌子上摆的有点夸张。不仅数量太多,而且都是些零食类垃圾食品。包装都不拆,看着不伦不类。
“这边虽说开放早,但迷信活动也不至于搞得这么前卫吧。”我说。
“什么呀!”刘老顺说,“我看八成是从湖面上过来的游客干的。这帮年轻人,就知道瞎胡闹。”
我默默点头认可。
本来以为是个小卖铺,没想到却是一个庙。我和刘老顺都是正经人,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想下手拿吧,可又不好意思。最后还是胖虎吃的开,说:
“管他是庙还是小卖铺呢,搞这么多吃太浪费!还不如让我给吃了呢!”
说完他就胡吃海塞起来。
刘老顺虽然不像胖虎那么虎,但也拿起一瓶啤酒看了看生产日期,见没问题,就咬开瓶盖也喝起来。我见这些食品都未开封,就也拿起一瓶啤酒喝起来,接着又吃了点零食。
刘老顺这人不老实,一边吃喝一边把手电的照向树上,忽然惊讶道:
“哎哟,你们看,树枝上还绑着布条呢!”
这树上果然绑有许多黑布条。在古树上绑上红布条祈福,在树上绑黑布还是头次见。我们就来到庙后的树干查看,由于靠近山谷,顿感到一股阴森之气。我们老家也有皂荚树,但南方的气候却将其塑造出了不同于北方的形态。北方的树高大挺拔,而这棵树见宽不见远。树干长了两米不到就朝四周扩展,树冠枝叶繁茂,像是块巨大的方便面饼。靠近山谷那部分还生出许多气生根,乱糟糟的披挂垂到雾气里,看着着实难受。
更为奇特的是,这树干上锁着一条很粗的铁链,铁链在用一把大锁扣锁着,另一端直入山谷。由于铁链的颜色和地上枯枝颜色接近,看着不算惹眼。
不知这下面栓的什么,绷得挺直。
胖虎说:
“这树有什么金贵的,还用铁链锁起来?这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吧!谁还能把这树给偷走了?”
刘老顺说立刻反驳:
“你看清楚没,这铁链是锁树的吗!你们家把羊栓树上就是把树栓羊上!这分明是有人把什么牲口栓在了树上。”
胖虎恍然大悟:“我这不没看见另一头吗?”
我并不是很同意刘老顺的的说法,如果真锁有东西,完全没必要将铁链这头留在上面,这不明摆着此地无银三百两嘛。不过也不排除这样的可能,那就是原有动物锁在这上面,后来不小心掉了下去,这才变成这模样。
刘老顺小心翼翼走到峡谷边,然后把手电往下照,瞬间就真相大白。原来铁链只有一截,到了下面取而代之为一副软梯。刘老顺惊讶道:
“有梯子!能下去?”
我虽不知道谁在下面,但想必定是个心思缜密之人,为防止有人割绳子,特意把上面这段设计成铁链。看着那看不到头的绳梯,我们顿时都有点出神,可就在这时,这软梯忽然晃荡了一下。到情况有变,我赶紧捂住刘老顺的的灯头,轻声说:
“下面有人!快藏起来。”
接着下面就传来说话声。周围也没好地方,我见这树也不高,就说让他们快点上树。
我和刘老顺率先上树,胖虎爬起树十分困难,但在我们的拖拽下还是爬了上去。我心里忐忑不安,只希望刚才没人看到我们的灯光。
大概两三分钟以后,有个人嘴上叼着台矿灯率先爬了上来,接着又有两人紧随而至。这时我看清了,他们正是刚才烧纸的那伙人,只是少了那个少年。最先上来的是那个白头翁,他机警的拿矿灯朝四周看了看,然后示意矮个子和卷头发把绳梯拉上来,自己则是来到树下开锁。很快收上来的绳梯就像是渔网在地上堆了一大堆。
梯子快收完了,蜷毛来到白头翁的跟前,说:
“才叔,这孩子威力够了吧,再养着也是耽误时间,不如明天就出发,省的夜长梦多。”
白头翁冷笑一声,说:
“够不够我说了不算,你说的也不算,只有天说了算。天数不够,搞不好拿命凑。要不到时候就拿你的命去凑?”
卷头发这才不再说话,低着头抽烟。一根烟抽完,他们也休息差不多了,三人就就抬着绳梯从树下离开了,直到远处房屋传来咣当一声的关门声,我们才从树上下来。
刘老顺说:
“怎么样?刚才那两个人的话你们听见了吧!你觉得他说的孩子什么意思?”
胖虎不假思索:
“这还不明摆着的嘛!刚才还四个人呢,现在成了三个,肯定就是刚才那个少年。那孩子是他们拐卖的,藏在这山谷里?卷毛想赶紧把它卖了换成钱,可那个白毛老家伙觉得风声太紧,所以不同意。”
胖虎明显在胡扯八道,刘老顺更是不屑,说:
“应该不是人!那卷毛说药劲够了,我觉得应该是长虫蝎子之类的东西。这南方这气候就盛产这玩意儿,听说有许多村子以养殖毒蛇为生呢!”
回想起刚才那这伙人烧纸时拿的玻璃瓶,这似乎有点接近了真相,可卷毛称那东西孩子,这有点不正常,我就问刘老顺是否有人会把长虫蝎子当作孩子。
“这我不是很清楚,不过以前我进城卖煤球时,偶尔会遇到有人会把宠物称作儿子。不过这话说回来,人家愿意称宠物爷爷,咱也管不着不是。”
“称动物爷爷?”胖虎说,“除非那动物成了妖怪!”
我心有下意去一探究竟,就提议下去看看。
胖虎和刘老顺立刻表示赞成。
刘老顺说:
“我也这么想的,看他们也不像好人,说不定在下面藏着好东西。我们下去把它弄走,也不枉咱们这一夜的忙活。
胖虎很是心动,可看峡谷这么深,就问我怎么下去。
我想起刚才被他们带走的那绳梯,心想那么笨重的东西,他们应该不会放进屋,就准备过去找找看。要是能找到我们就下去,要是找不到那也没办法,我们就回去睡觉,日后再做打算。
然后我们摸黑来到那片破瓦房那儿,很快就在那个门神头朝下的房屋门外看到一口大箱子,过去一看,箱子里装的就是那绳梯。为避免绳梯木棒发出声响,我们就直接搬走了箱子。等到了皂荚树下把铁链绑好,然后把棍棒和矿灯往裤腰带上一别,就开始下谷。
据我我粗略的估计,绳梯长有百八十米,山谷的差不多这个尺寸。来百十来米对于造化不算什么,可对于身高不到两米又没长翅膀的人类,那可真不是闹着玩儿的,这相当于三十层楼的高度。我心说就消防员也很少这么爬,更别提我们这帮无业游民了。
我有点后悔,但已不能回头。
不过目前仅有的一点好处就是雾,虽然鬼气森森的,但也让我们看不到脚下的深渊,少了点恐惧。可即使这样,我们下到二十多米就开始蒙圈了,浓雾中直觉昏天黑地,头晕眼花。晃动的绳梯木棒撞击在石壁上让人惊心动魄,真如命悬一线。
。胖虎就处在我和刘老顺中间,颤颤巍巍的说:
“这也太深了吧!不会是往阎王殿里下吧!”
我怕中途放弃,就开玩笑说:
“阎王殿总是要去的,但那是到老了以后,这次算是来认路的!”
我不得不佩服那些家伙,上来时大气儿不喘的样子,想必这对此已是家常便饭。
“赶紧往下走吧!越往下越安全。”
这时候一阵妖风忽然从西边刮来,我们的绳梯开始像荡秋千一样摇晃,虽说幅度不大,但也够我们喝一壶的。我还好点,就怕胖虎会脚一滑双手又承受不了自身重量掉下去,就赶紧提醒他骑在软梯的木棍上,双腿攀住绳子。
胖虎赶紧照做,结果直呼蛋疼。我心说蛋疼就蛋疼吧,那也总比摔死强。
后来妖风终于过去,绳梯渐渐也稳定下来。要说这妖风还挺凉快,可这时我身上却出了一身汗。经过这次考验,再往下走也就从容了不少,身体进入一种麻木状态,不知道累也不知道怕。
当我的思想再次苏醒时,距离谷底已不到五米。刘老顺率先从软梯上下来,我也有种幸福来得太突然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