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电视打开,但完全不会复杂的操作。屏幕上全是雪花,也没个正经图像。我不得不过去帮她搜台。这电视和我家那台差不多,搜台和显微镜调焦一样,要先扭动整调的旋钮到指定位置,然后再转动无极微调旋钮找到个模糊的图像,最后再调整电视上那两根如昆虫辫子似的天线,图像和声音才清晰起来。
电视台只有央视一套,正在播报新闻。
“老年的日子真难过呀!”我心说。
为了她以后还能找到,我就就想在每个电视台的位置给她标记一下。低头发现已经有人标记过了。肯定是同奎,除了他,没别人这么做。
我就一阵难过。大娘问:
“你来有什么事儿!”
在电视机的聒噪声中,我开始和老人讲正事。她明显预感到什么,突然有些焦躁不安。
我就直接和她开门见山:
“我不知道同奎是否告诉过你最近他在干什么。但今天我来就是要告诉你,同奎他遭遇了不幸。”
老人脸色迷茫又紧张。
“他怎么了?”
我怕她会受不了,就没直接说同奎的死讯,而是像讲故事那样把事完整的给她讲了一遍,而这故事里自然包含着同奎死亡的消息。当然,在讲到与同奎死亡相关的那部分时,不免有渲染和虚构的成分,主要是说他死时如何平静。而这一切虚构都是为了让她接受儿子已死亡的事实。可能是内容过于冗长复杂,老人听的一脸迷茫,问:
“你的意思是说同奎已经死了?”
“是这样。他死了,没有尸首。”我说。
然后我就把带来的钱拿出来给她,同时又告诉了他同奎出事的地点,好让她日后实地烧点纸什么的。
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电视机还在响,但完全是一种杂音。老人不作声,表情茫然。我以为她会突然哭起来,但她却一直茫然着,然后又问:
“你说同奎死了。”大娘再次问。
老人年纪一大难免记性不好,我不得不再次对她说:
“掉水里淹死的。如果你记不住,我把事情的经过给你写下来。”
然而这时她却说:
“我不识字。”
气氛有点尴尬。然后老人说出了让人毛骨悚然的话。
“你说同奎死了!可是昨晚他回来了呀,一直就躺在房间床上。我给他端饭,他也吃的干干净净。”
我心说不会吧。
“是这老人产生了幻觉,还真见鬼了。”
这时屋外院子里有只白公鸡忽然叫了一声。大白天打鸣,不由让人瞌睡。我准备向她告辞,老人却先站起身,说:
“你在这儿先坐着,我出去有点事马上回来!”
她不由分说的走出屋子,我正疑惑她要干什么呢,就听咣当一声门被关上了。屋里瞬间暗下来,随后外面就传来插门闩的声音。我立觉不妙,心说:
“我的妈呀!这是要关门打狗吗?”
我赶紧走过去,可门已经被从外面上住,任我怎么都拽不开。然后这老婆子隔着门缝对我说:
“你别想骗我,我儿子没死,他就在屋里,你陪他说说话吧。”
我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这老婆子疯了,以为我害死她的儿子,想把我困在这儿饿死。”
我拼命的想把门晃荡开,不过这门挺结实,最后门框却快要塌了,门也没开。我并不觉得她真能困住我,主要是怕把她的门框给弄塌了。外面天色尚早,外面那群小孩儿们还巷子里玩耍,声音像小鸟般明亮。我想叫它们过来把门闩打开,后来又一想这老太婆已不太正常,说不定会伤害到它们,就打消了这念头。
我对同奎家的布局还是比较了解的。这瓦房总动有三间屋子,中间是堂屋,两边各有个屋子,分别是同奎和她母亲的卧室,屋子间的门洞用布帘子遮挡着。我就想进同奎的屋子,看能不能从窗户出去。
可还没等我进去,屋子里忽然传来了一声咳嗽!吓得我差点蹦起来。
“不会吧!难道同奎真的回来啦?”
这件事要不搞清楚我以后睡觉都睡不着,看堂屋也没什么东西,就随手拿起一个用来插蜡烛的空玻璃瓶,掀开帘子走进同奎的屋子。里面很正常,靠墙是张床,床上除了被子没叠,其他收拾的还挺里落。床边朝外的方像上放着一个条几柜,柜子上面放着一筐馒头和一小盆子没去壳的花生。再往外临近门洞的是一扇窗户,窗户是木头穿钢筋的结构,上面张着一层塑料薄膜,透光性还不错,光线透过窗户洒在窗前一张铺着报纸的书桌上,还真有种人民教师的朴素与斯文。
这时我的注意力被桌子上一本书给吸引住了。这本书展开放在桌子上,应该是同奎不久才看过的,我拿过来,见封面上画着一只大七星瓢虫,名字叫做《兽纹怪语》。然后我随便看了看里面的内容。主要研究的是与动物相关的图案。不仅有动物身上的斑纹,还有动物门创造图案,以及筑巢手法等。
“好书呀!”
我觉得挺有意思,便把它揣到怀里准备再走。
就在这时,突我然感觉到身后有个东西在动——被子与床单摩擦的声特别刺耳,好像有东西在从床上下来。我转身,发现床上并没有人,但被子明显移动过,耷拉下来的床单在微微晃动。
“难道有东西藏在床底下!”我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