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明镜塔内伺候悟真国师的一干人等被全部处死,还有此前与国师走得颇近的两三位大臣同样受到牵连,辰曌本着杀一儆百的缘故,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悟真国师之前所出家的庙宇也被查封,又因此牵扯出他此前利用自身的便利,搜刮民脂民膏等罪行。女皇震怒,将他的尸身剁碎了喂狗还不够,又下令将他的一众信徒吊在城门之上,以示惩戒。
国师的所作所为被公之于众,更连累了身边的所有人不得好死,虽然有人觉得女帝太暴戾,但是更多的人持支持态度。
这正验证了一句话: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任何做了亏心事的人,最终会被自己酿出的恶果所吞噬。
朝堂之上因悟真国师引起的骚乱已经渐渐平息,这日,武瑞安收到了长孙府的请柬,原来是玉茗小姐身子大好了,于是便在府中办了一个小型的宴会,邀请救命恩人武瑞安和狄姜过府一叙,希望能当面致谢一二。
武瑞安带着狄姜欣然前往。
傍晚,长孙府里灯火通明,数十盏宫灯被放置在后花园中,将园子里照得流光溢彩,美艳绝伦。
长孙玉茗站在长桌前,身穿水红色的礼服,头戴步摇,不施粉黛却将一众精心打扮的女子比了下去,她一颦一笑都动人心弦,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眸。
就连狄姜见了,也赞她一句:“腹有诗书气自华。”
问药听了,直直的翻了个白眼,道:“她穿得这么好看,不就是想勾引王爷嘛!”
“咳咳——”武瑞安听闻,猛烈的咳嗽了一声。
下一刻,却听狄姜道:“非也,旁人或许是如此,但是玉茗小姐不会。”
“为什么?”问药疑惑。
“她的眼睛里没有欲望。”
“……”问药蹙眉,一脸狐疑,但见掌柜的如此说,心下对她的敌意便少了几分。
而一旁的武瑞安闻言,便是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
来之前,他生怕狄姜会吃味,不过事实证明,自己真是想太多……
聚会进行得十分融洽,狄姜紧挨着武瑞安而坐,他们的对面坐着长孙齐夫妇,宴席上还有长孙家旁系的几位小姐,但是无论是谁,都没有长孙玉茗有气质。
她的美,千灯照露,玉眸凝珠。
她的神态动作里,似乎都烙着端庄娴静的印记,细瞧下来,只觉此女心无秽物,颜如明镜,是世间难得的内心全然澄净的女子。
而且她无论对谁,哪怕是狄姜的婢女,也始终投以和煦的微笑,无论从哪一方便都让人挑不出她的错来。
“她真像一位母仪天下的皇后。”狄姜止不住的赞她。
武瑞安闻言,侧身对狄姜道:“长孙府曾经出过一位皇后,太宗的第一位夫人便是长孙无垢的亲姐姐,自宣武国开国以来,他们一族可谓是占尽了先机,算得上是我国最高贵的氏族了。”
狄姜点头:“怪不得长孙小姐家教如此严明,长孙大人确实教女有方。”
武瑞安听闻狄姜的夸赞,不知为什么,非但不觉得开心,反而觉得不爽利。
他想来想去都觉得,狄姜是不是过于出尘脱俗了?
晚间,宴席结束之后,武瑞安送狄姜主仆回到医馆之后,便告辞离去了。
狄姜看着武瑞安离去的背影,沉思道:“玉茗小姐温婉懂礼,聘婷无双,与天香公主相比,是截然不同的性子,与武王爷倒是极为般配。”
“你胡说!我觉得你一点也不比她差!”问药气嘟嘟的鼓着腮帮子,显得很是生气。
“你觉得我哪一点比得上她?”狄姜’噗嗤’一笑,道:“是容貌?学识?家世背景?还是心地善良?”
“……”
问药一时哑然,比划了许久才道:“虽然掌柜的哪都比不上她,但就冲王爷喜欢的是你,这一点她就永远都比不上了!”
“你真是太会夸人了。”狄姜不想再跟她继续说下去,翻了个白眼便径直回房去睡觉了。
……
第二日早朝,辰曌听闻长孙府宴请了武瑞安,便趁此机会对他论功行赏,除了赏赐之外,更大大的夸赞了他一番。
“皇儿办案机敏,洞察力惊人,不仅将长孙小姐的病治好,更将当年的冤情昭雪,朕心甚慰。”辰曌面上透着十成的欢喜,这是自江琼林被赐死之后头一回露出发自肺腑的笑意。
这更是武瑞安凯旋归朝之后,第一次得到如此褒奖,武瑞安的内心里自然有些骄傲。
一众大臣们见了也乐于其成。
毕竟如今在京中的嫡出皇子,只剩下武瑞安一位了,从前他的心思不在国事之上,故而不得重用,如今他的声望日益高涨,未来的太子之位怕是跑不出他的手心了,大臣们的巴结讨好,目标也变得更加清晰和明确了。
下朝之后,辰曌留下武瑞安于勤政殿共用午膳。
用膳时的气氛一开始十分融洽,可不知为何,辰曌突然勃然大怒。
在外恭候的小太监只听宫中谁人猛然一拍桌子,“啪!”地一声,随后辰曌便朗声招来侍卫,将武王爷拖出去狠狠地打了一顿板子,直打得他屁股开花,皮开肉绽也没有停下。
不过武瑞安也是个硬骨头,全程都咬着牙,未哼过一声,女皇遣安素云来问了好几次,可他如何也不松口,直道:“儿臣宁愿孤独终老,也不愿娶长孙玉茗!”
辰曌当即封锁了消息,不许任何人将他拒婚之事宣扬出去,对外只说是武瑞安目无君上,出言不逊。
就连辰曌也不得不忌惮长孙无垢的势力,只要武瑞安娶了长孙玉茗,那么太子之位就无所出其右,可谁知他竟然拒绝了!
这样大好的机会,双手奉上的江山,他居然拒绝了?!
辰曌气得说不出话,就连晚膳都没有心情吃,一个人在勤政殿里看折子到深夜,几乎没有睡过便继续早朝了。
武瑞安被送回王府后,立刻有御医来为其诊治,侍卫们没敢下重手,除了受伤的部位血肉模糊,看上去不太雅观之外,其实并没有伤筋动骨。
武瑞安面如死灰的趴在床 上,总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倒霉。
每次母皇一夸赞自己,紧接着而来的就是一顿训斥,这次更惨,直接挨了一顿板子。
但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值得庆贺的是,接下来三天他都可以卧床休息,不用上朝了。
武瑞安正寻思着什么时候去见素医馆溜达溜达,这时,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自己床头响起。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狄姜掩嘴一笑。
武瑞安闻言一惊,回头便见狄姜与问药不知何时进了屋,正盯着自己的屁股看。
狄姜眉眼带笑,似是极力隐忍笑意。
问药立在一旁,亦是乐不可支。
“你怎么来了?”他面色一窘,连忙拿锦被护住自己的身体,牵扯之间又带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武瑞安更觉窘迫,连连怒道:“守门的侍卫呢?都哑巴了?来客人了也不知道通传?”
“是我让他们不要通传的,想看看王爷究竟被打得有多惨呀。”狄姜笑道。
“怎么连你都知道了?”武瑞安蹙眉。
“市井可都传遍了!王爷您好可怜呐!”狄姜嘴里说着心疼,可眉目间却并不觉得惋惜。
“这时候你居然还来笑话本王!”武瑞安冷哼一声,气得七窍生烟:“本王变成这般模样,还不都是因为你……你的那只破鸟!”
狄姜‘噗嗤’一笑:“来之前我本还有些担心,但现在瞧来,见王爷中气浑厚,精气神良好,应当只是皮外伤了。”
“那是,这点小伤,本王还不放在眼里。”武瑞安自负一笑,露出些许狡黠。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狄姜笑着说完,一掌拍在他的腰上。
“哎哟——”武瑞安哀嚎一声,眼泪立即在眼眶里打起转来:“你在做什么?你也太狠心了!这时候居然在本王的伤口上撒盐!”
“民女哪敢呀,民女这是在给王爷治病呢!”狄姜趁他不察,掀开了锦被,他的身子便赤 裸地呈现了出来。
不过好在,他的腚上已经不剩完好的皮肤,便也不会觉得尴尬了。
他的背部亦有不少伤痕,不过都是陈年旧伤,应当是过去这三年里在军营中历练而来。
狄姜接过问药递来的金创药,均匀的涂在了他的伤口处。
武瑞安只觉得被她的手抚过的地方都有一阵冰凉拂过,原本火辣辣的屁股立刻就感觉不到疼了。再反手一摸,便发现原本皮开肉绽的皮肤表面已经凝成了一道一道的血痂,伤口已经在她的手里快速的愈合了。
“这是什么药?竟这般管用?”武瑞安惊喜之下,起身扭头,正面对着狄姜。
“呀!王爷自重!”狄姜面色一红,连忙扭头。
可问药却是不管不顾,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只觉得十分养眼,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
“……”
武瑞安这才想起自己正一丝 不挂……
武瑞安连忙缩回被子里,一脸郁闷地看着眼前的二人,道:“你们能不能先出去,待本王穿好衣服了再来?”
“王爷,您已经被我看光了,还怕什么呀?”问药瞪大了眼睛,一脸不解。
“咳——不得无礼,”狄姜咳嗽了一声:“我们先出去。”说完,便催促着问药走了出去。
等二人彻底离开后,武瑞安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穿上衣服走下床去。
“竟一点也不疼了?”武瑞安发现自己这一整套动作折腾下来,居然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心中直叹狄姜那药啊真是神药!
等武瑞安来到前厅,却遍寻不到狄姜与问药,招来下人一问才知道二人刚才便已经离开了。
武瑞安本还想与狄姜聊聊天来着,这下又是有些自作多情了……
武瑞安郁闷不已,只得再次脱下衣服,回床 上去躺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