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瑶接过画像,扫了一眼,表情顿时有些……难以名状。
水云被楚瑶的表情逗得笑了起来。
“难怪他们用这个东西,从来也抓不到人。”楚瑶将画像放在一边。
那上面画着的人,不能说跟楚瑶一模一样吧,但基本上是毫不相关。
“你知道是谁在找我吗?”楚瑶看着眼前的水云,轻声问道。
“不知道。”水云摇头,她坐在了楚瑶旁边的椅子上,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还是认真的分析着:“不过,应该是个有权有势的人,你知道这画像是谁给我的?”
水云说着,凑近楚瑶:“唯安。”
楚瑶挑挑眉,大约明白了水云的意思。
“我这一路做的坏事太多,得罪的人也多,有仇家找上门来,倒也没什么稀奇的。”楚瑶叹到,不过,她心里涌上几分担忧:“唯安知道,找我的人是谁吗?”
水云遗憾的摇了摇头:“他肯定不知道的,如果他知道,一定会告诉我。”
楚瑶又扫了一眼那张画像,然后揉了揉,丢在了旁边的垃圾里:“爱是谁是谁吧。”
水云的目光跟着纸团落在地上,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过她只要将消息带到了就可以,楚瑶这么洒脱,不放在心上,也是正常的:“你这次回来,还走吗?”
楚瑶被这问题问的愣了一下,没明白是什么意思:“怎么这么问。”
“没什么。”水云背起药箱,扶着楚瑶,两个人一起往外走去:“就觉得,你是个停不下的人。”
这话击中了楚瑶的心,她也曾这样觉得,这是回到三山镇才一天,她就哪儿也不想去了。
“安逸使人堕落。”楚瑶感叹了一句:“我想就这么堕落着。”
水云被楚瑶的话逗的笑起来。
水云没有问楚瑶这一路如何,楚瑶也没有说自己经历了什么,她就静静的扶着楚瑶,往家的方向走去,月光将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一路上安安静静的。
虽然瘸着一条腿,楚瑶还是将水云送回了家,一如之前她没离开时的样子,等自己回家的时候,家里的人几乎都睡下了,楚瑶有些疲惫,进了屋子躺下。
拾月就睡在旁边,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梦,小眉头皱的紧紧的,她伸出手,摸了摸拾月的小脑袋:“别怕,阿娘在呢!”
或许是真的听到了她的话,拾月的眉头渐渐舒展开,她往楚瑶的方向挪了一下,一头扎进了楚瑶的怀里。
借着窗外的月光,楚瑶看到了拾月耳朵上的那颗痣。
第二日清晨,楚瑶早早的就起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在清崖岭落下了病根,她耳朵里总是能听到罪奴敲石头的声音。
推开门走出去,看到楚季在院子里劈柴。
拾月还睡着,楚瑶将门关好,以免屋子里走了热气。
她走到楚季旁边,蹲下来,看着他一斧头一斧头的将木头劈碎。
“你说,苏长庚去莫城找邱都督,会不会路过三山镇?”楚瑶盯着起起落落的斧头,忽然开口问道。
声音不大,但楚季听了个清清楚楚。
斧头停在了半空中,楚季转头看着楚瑶:“如果按照路线来说,他应该不会路过三山镇。”
他抿了抿嘴唇,如同莫城客栈上的那样,他还是没有敌过自己的好奇心:“发生什么事了?”
“水云昨天跟我说,前些时日有人来找我。”楚瑶起身,接过楚季手里的斧头:“拿着一个画像,那画像画的很难看,但身上的衣服,是我在南王府最常穿的那件。”
手起斧头落,木块被劈成两半:“我觉得,是他在找我。”
“我听你娘说,咱们刚到三山镇的时候,似乎也有人在找你,那个时候,你就怀疑是南王府了。”楚季站在旁边,冻的往手里哈了一口气。
“对。”楚瑶又一斧子下去:“虽然我一直不太在意他胡乱折腾,但我也很想知道,他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他还要继续侮辱我吗?”楚瑶冷笑了一声:“那他可真是打错了主意,毕竟,我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我了。”
这一点不用楚瑶说,楚季比谁都清楚。
他皱着眉头,仔细思考楚瑶的话:“苏长庚找你,会不会有些什么……”
他停顿了一下,回头看向紧紧关着的房门:“别的事情?”
“别的事情?”楚瑶顺着楚季的目光望过去:“不可能,他根本不知道拾月,更不可能知道拾月和他的关系。”
楚瑶说着,又落下一斧子。
然后,她好像察觉了什么,长叹了一口气,有些懊恼的看着楚季。
楚季不得不承认,从楚瑶嘴里往外套话,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父亲做知州审案子的那些技巧和心得,都用在我身上了。”话已经出口,楚瑶也没什么可辩驳的了,她虽然不想承认这一点,但这就是事实。
楚季的得意没有在心里停留一秒,就立刻被愤怒取代,他忍不住绕到楚瑶面前:“他怎么能这么过分!你都被送到掖廷去了,他居然还紧追着不放!”
“若有这样的深情,又何必对你下死手!”楚季咬着牙,恨不得一斧头劈在苏长庚的脑袋上。
“父亲觉得这是深情?”楚瑶一下一下的劈着柴,这些事在她心里,早就惊不起波澜了:“这就是侮辱!他在告诉我,无论我逃到哪里,他都有办法把我握在手里。”
“为妻时不曾多看我一眼,和离后日日上门折辱我!”楚瑶每每回想起原主经历的这些,都后悔那日她没有从房顶翻下去,当着邱都督的面,将苏长庚的脑袋拧下来:“我倒真希望找我的是他,他自己送上门来,我就能为苍生除害了!”
虽然楚季对于楚瑶的暴力行为不甚赞同,但知道了这些事,他心里觉得,苏长庚值得这样的结局。
他刚想说话,就看到梁氏正从厨房走出来,她手里端着一盆热腾腾的汤面,往门口走去。
父女二人默契的闭了嘴。
可梁氏还是停在了楚瑶面前,她垂着眼睛看了看楚瑶劈的柴:“你要是把所有的木头都砸成这样的木渣,这个冬天咱们大约就要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