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昊很警觉,他一下子就发现了楚瑶,开始以为是别的什么人,手就放在了腰间的佩刀上,等看到是楚瑶,明显松了一口气。
楚瑶和袁昊接触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她几乎没怎么看到袁昊这么警惕的状态,她心中有些隐隐不好的预感,他这样的反应,恰恰说明眼下山上的形式有多让人担心。
“是楚姑娘啊。”袁昊暗自将佩刀插回刀鞘,他的动作很小心,似乎不想被楚瑶看到:“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吗?”
“沈督办怎么样了?”楚瑶没有绕弯子,她心中的确担心沈怀璟。
袁昊笑了笑,回道:“沈督办一切都好,只是秦管事伤的有些重,沈督办不放心让他回去自己养着,便留在了房间里,以便于我们照顾。”
“哦。”楚瑶听到伤的重的是秦放,心里忽然松了口气。
可随即有些自责起来,听白日里那些守卫的话,秦放也是为了沈怀璟才伤的那么重,没道理听到沈怀璟还好,自己便开始庆幸起什么来。
难道秦放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袁昊回答完,见楚瑶没有要走的意思,便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试探着问了一句:“楚姑娘,是想去那屋看看秦管事?”
袁昊很聪明,他知道若是自己说楚瑶想去看沈怀璟,楚瑶一定会不好意思,他可不想得罪主子的心上人,故此便扰了一个圈子。
果然这个说法,便容易接受了一些,楚瑶点点头:“方便吗?”
“眼下周围没有都督的人,方便的。”袁昊回答,而后在前面带路,打开了沈怀璟的房门。
里面虽然点了几根蜡烛,但夜已经深了,这几根蜡烛的光亮甚微,故此屋子里昏暗暗的。
一进去,扑面而来的草药味让楚瑶的心往下沉了沉,她觉得秦放伤的,或许比自己相像的要重。
“谁?”沈怀璟的耳力很好,他很快就听到了脚步声,低低的问了一句。
“是方姑娘。”袁昊站在外间回答:“她想来瞧一瞧秦管事。”
沈怀璟听到楚瑶来了,先是愣了一下,又听到她是来看秦放的,心里顿时有些不高兴。
趴在床上昏昏欲睡的秦放听了这话,顿时清醒了许多,他赶紧去看沈怀璟的脸色。
“沈大人……”秦放艰难的抬起头,面色复杂的解释:“我和方姑娘真的不熟……”
沈怀璟撇了秦放一眼,他没说话,只是起身走到了外间。
楚瑶就站在秦昊的身后,看到沈怀璟出来了,一双眼睛便像是扫描仪器一样,将沈怀璟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他披着一件外氅,里面只穿着素日里的单衣,看上去,好像并没有受伤,不过楚瑶还是看出来,他走路很缓慢,应当是怕牵扯到伤口。
“你下去吧。”沈怀璟冲袁昊使了个眼色。
袁昊早就想下去了,有了沈怀璟的话,便匆匆走了出去。
外间只剩下了沈怀璟和楚瑶。
“秦管事在里面。”沈怀璟先将自己心里的不舒服放下了,口里说了一句,像是在提醒楚瑶,有外人在,话不要乱说。
楚瑶心里明白,便点了点头。
她能判断出来沈怀璟身上有伤,但不知道伤到了什么地方,心中越发的放不下来,可她也不会绕弯子,索性问道:“你伤到了哪里?”
沈怀璟见她一直在打量自己,开口也是先问的自己,心里略微痛快了一点儿,脸色也好看了许多:“没什么大事,不过是都督见山上没有章法,生气我们职责不当罢了。”
他说完,揉了揉肩膀:“挨了两鞭子而已。”
他越是这样轻描淡写的话,楚瑶越觉得不像是那么回事,她想起之前与沈怀璟比试,被自己打翻在地上,他还在原地坐了半天才起来,更何况被人抽了两鞭子。
他这样京都的富家公子,最是娇贵了。
“你坐下。”楚瑶冲沈怀璟使了个眼色,然后将旁边的蜡烛点了起来:“我给你瞧瞧。”
“不……不用了吧……”沈怀璟看楚瑶拉了一把椅子过来,顿时有些尴尬,昏黄的烛光下,他的面颊有些泛红:“我没什么事的,秦放伤的比较重,你……”
他还没等说完,就已经被楚瑶按在了椅子上。
楚瑶觉得没什么,便是寻常战友,她也给治过伤,上过药,更何况现在是沈怀璟。
他们眼下……也算是朋友的。
可沈怀璟满脑子都是男女授受不亲,虽然他之前吻过楚瑶,那不过是被她气急了,如今……
他还没想完,身上的衣服,就被楚瑶解开了。
衣服一点点落下来,他背上的伤痕显露出来,那的确不是小伤,也根本不止两鞭子,沈怀璟后背上的血痂几乎与包扎的布条粘在了一处,随着楚瑶手上的动作,沈怀璟疼的直抽气。
“这上过药了?”楚瑶压下眉头,看着沈怀璟背上的伤,这远比她想像中的要重许多,此刻她没有半分别的想法,只是觉得担忧。
“山上没有什么好药。”沈怀璟如实回答:“这还是我从沧州带来的。”
“沧州人都活不下去了,更没什么好药了。”楚瑶嘴下毫不留情,沧州种药材的人很多,也靠着种药材维持生计,可连年大旱,导致药材颗粒无收。
这件事,一直影响到自己的广善坊,楚瑶对这些心知肚明。
沈怀璟无话可说,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见他背对着自己,楚瑶就从空间里取出了药,这不是阿云调配的,而是她屯在安全屋,给自己用的碘伏和云南白药。
好在伤口时间并不长,没有很严重的感染,饶是这样,给沈怀璟消毒的时候,他也疼的紧锁眉头,用力挺直的后背上,除了一道道的伤口,还有那些清晰可见的肌肉线条。
楚瑶心中哑然,这个人平时穿着衣服,看着又瘦又薄,身上这些肌肉,都藏到哪里去了……
真是会扮猪吃老虎。
她小心的给沈怀璟上药,然后将伤口一一包扎了起来,她没用纱布,那都是新伤,若是和伤口长在一处,更有苦头吃,于是就换成了昂贵敷料。
外间安安静静的,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里间的秦放,费力的支起半个身子来。
这方姑娘,不是来瞧自己的吗?
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