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有那么一瞬间，楚瑶被沈怀璟的气势吓到了，她的心在胸腔里抖了抖，幼年时被长官打的昏天暗地时的记忆涌上来，两个人的身影似乎合在了一处。
可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走过去将自己的篮子盖好：“我都已经放弃砸金库了，这么点儿东西你还不让我拿？”
“你很讲理啊！”沈怀璟听着楚瑶理直气壮的语气，觉得自己像是听到了笑话：“再者，这还叫‘一点儿东西’吗？这是十来两的黄金啊！”
“才十来两而已。”楚瑶耸耸肩，不以为然。
沈怀璟气的说不出话来，不过想想也对，人家刚才还盘算着砸金库来着。
“你……凡事小心一点儿。”沈怀璟无可奈何，他知道自己是劝不动楚瑶的，毕竟她费力气上山就是这个目的。
而且，这黄金给她，总比给别人要强。
沈怀璟想着，也就随缘了。
“我知道。”楚瑶回答，她提着拦着转身准备要走。
沈怀璟端着茶盏，盯着楚瑶的身影，看着她走到门口，停住脚步，又折返回来。
气哼哼的将篮子放在桌案上，然后坐在了对面。
沈怀璟勾了勾唇角：“怎么不走。”
“你和金督办当众说的那些话，我……”楚瑶说到这里，后面的话就有些说不出口了，她翻了个白眼：“我坐一会儿，坐一会儿就走。”
“多坐一会儿。”沈怀璟似笑非笑的给楚瑶添了茶水。
却只换来了一个白眼。
二人也没有在说什么，沈怀璟坐在哪里看书，见楚瑶无聊，便也丢过去一本，楚瑶拿起来扫了两眼，觉得没什么意思。
等到天色微微的黑了，她才起身，沈怀璟也没有阻拦，起身送她到了门外。
楚瑶回头看了一眼沈怀璟，心里有一些问题想要问，却不知道从何开口，都督的事情，也不知道沈怀璟知道还是不知道，楚瑶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她想，若这是个泥潭的话，沈怀璟无论怎么选择，都是他自己的决断。
从沈怀璟处出来，楚瑶立刻将东西放回到空间里，而后手里的篮子就轻松了许多，她送回到厨房，下工歇下。
楚瑶记得那日年轻人和中年人的对话，两个人似乎在说，近几日会想办法送人出去，大约是私藏金沙的人，所以楚瑶晚上除了将楚季带回来的金沙炼成金块以外，会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站在高地上往下看。
她想知道什么人能出去，山上的守卫，会不会阻拦，以及这些人下山之后，还会不会回来。
接连几日都风平浪静，大约过了六七天，楚瑶终于在夜里看到了两三个下山的人，他们身上都鼓鼓囊囊的，一看就是带了不少的东西。
从休息的房间里偷偷溜出来，门口的守卫没什么反应，楚瑶离的远，不知道那些守卫是被迷晕了，还是得了什么命令，并没有阻拦。
他们顺着后山的一条小路下了山，即便楚瑶站的很高，但他们很快隐没在了山林之中，不到两刻钟，就没有了踪影。
第二日，楚瑶特意往石场去了一趟，山上的人太多了，像是并没有什么人发现异常，一切都在照旧。
一连三天，都有人偷偷下山，等到第四天，下山的人就停了，楚瑶后面又跟着看了几日，在没有人往山下去了。
楚瑶心里有些奇怪，难道山上的这些罪奴没有统计数量和名字吗？丢了将近十个人，守卫没有发现？
楚瑶想着，在食盒里装了几样精致的小菜，还有一壶酒，跟着送饭食的守卫往山下走，却在半山腰木棚处停了下来。
秦管事坐在木棚里，他的身体已经好多了，现在几乎看不出来之前受伤的样子，此刻他正坐在凳子上，皱着眉头，盯着下面的罪奴。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头见是楚瑶，马上站了起来：“方姑娘。”
“秦管事辛苦了。”楚瑶将食盒放在了桌子上：“我听几位大哥说，秦管事最近吃的都不太多，想着大约是不合口味，特意让小厨房做了些精致的小菜，秦管事不妨试试？”
说着，楚瑶将食盒打开。
“辛苦方姑娘。”秦管事最近的确没什么胃口，后背伤口正在愈合，又疼又痒，他心里烦的很，还有一点就是……
秦管事的眼睛落在酒壶上，他摆了摆手：“方姑娘，我已经不喝酒了。”
楚瑶没想到他会戒酒，挑了挑眉头：“公务这么辛苦，尝几口解解乏，还是使得的。”
楚瑶说完，见秦管事还有推脱的意思，便抢在他前面笑道：“看来是我的事扫了秦管事的兴，让秦管事连酒都不敢喝了。”
“不是不是，和姑娘没有关系！”秦放赶紧解释，可他不太会说话，总觉得也解释不清，最后嗨了一声，坐了下来：“方姑娘亲自送酒，我当然得给这个面子了！”
秦放刚说完，抬头看到楚瑶亲自给自己倒酒，便连忙接了过来：“我先干为敬。”
“这才对嘛。”楚瑶起身，又给秦放满了酒：“这些日子我想着，是我的事情让管事大人吃了苦，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如今算是朋友了吧。”
秦放听了楚瑶这话，心里当然高兴，他原本就很感激楚瑶救自己，此刻连连点头：“那当然那当然，方姑娘以后有什么小事，只管跟我说，你的救命之恩，我一直放在心上。”
“不要再提这件事了。”楚瑶嗔怪的蹙了蹙眉头：“对了，这几日我送下来的饭食，总是会剩下一些，上一次就因为这种事儿，嬷嬷让我下来看看，我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秦管事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剩下了？”秦放摇摇头：“这些贱骨头最好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别管他们。”
“哦……”楚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接着试探道：“会不会是这些采石的罪奴有病死或者累死的啊！人数上有了变化是我们厨房不知道的，故此还是按照原先的人头做饭了！”
秦放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楚瑶，仿佛认真思考着楚瑶的问题。
但楚瑶觉得，秦放的眼神，越来越恐惧起来。
接着，秦放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属下当值期间吃酒，请督办大人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