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二公子笑得很勉强：“挺好挺好，恭喜恭喜。”
面对荀掌柜诉说自己这些时日的不易，二公子是不可能感同身受的，他此刻内心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无聊。
楚瑶扫视着二公子的身影，忽然想起来，今日应当是东来居交账的日子，难怪二公子会来，也难怪，荀掌柜能掐着这个日子，到这里来赌二公子。
“嗯……”二公子发出了一个十分迟疑的声音，他抬起头，在屋子里看了一圈儿，最后目光落在了楚瑶的身上：“现在东来居的事情都是楚掌柜说了算，我也说管不了多少。”
“东家，那是个女人！”荀掌柜看都没有看楚瑶一眼，口里说了一句事实，可语气眼神都极为不屑：“更何况没人知道她是从哪儿来的，我昨日刚从南水村回来，连南水村的村民都不知道这一家的来路，你就把这么大的买卖交给她？”
“别说您了，我都替您担心。”荀掌柜起身，给二公子倒茶。
二公子转了转眼睛，但依旧没有听懂荀掌柜这话里的意思：“担心什么？”
荀掌柜故作神秘的靠近沈二公子，却用大家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万一哪一日，她卷着银子跑了呢？您往哪儿逮她去呀，对不对？再说了，她一个女人会管什么生意？大字儿都未必识一个！这东来居不得毁在她手里吗？”
“还、还行吧。”沈二公子前所未有的认真，他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管家。
管家立在那里，没有发表意见。
荀掌柜不是个好东西，两边吃回扣，动不动就克扣伙计月例，这些事他全都知道。
可相比之下，楚瑶也未必是什么好人，二奎的病虽然见好，可整个人依旧傻呆呆的，此刻他没有说话，就已经算是不记仇了。
“磨叽死了。”反倒是旁边站着的楚瑶，没有了耐心。
她心里惦记着广善坊，只希望这鸡飞狗跳的闹剧可以早一点结束。
于是她转身，从柜台里拿里账本，放在了沈二公子的面前：“这是这段时间的账目，二公子过下目。”
沈二公子拿起来扫了两眼，他知道自从二楼迎客之后，东来居的盈收便比之前高了很多，如今看着这账本，心里也忍不住开心。
“你看看，光这一日，便赚了多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他，还将这账本特意拿给荀掌柜看了一眼，像是小孩子显摆新到手的玩意儿。
荀掌柜看了，自然是不相信的。
楚瑶就知道会这样，又从柜台里拿出了两本账目：“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事情，我可做不来，但荀掌柜做的不错。”
她手里的，正是当初赵先生给她看过的假账。
这个账目就有点儿复杂了，沈二公子看不懂，转手交给了管家，管家扫了几眼，底身在沈二公子耳边说了几句。
沈二公子全然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楚瑶以为他听见这些事，或许会暴跳如雷，可谁知道，他并没有生气，只是点了点头。
“我如今，已经不管东来居的事情了。”沈二公子起身，他抖了抖长衫上的褶皱：“荀掌柜自然是好帮手，只是前事在三山镇传的沸沸扬扬，若是百姓们瞧见你回来了，定会对东来居议论纷纷，对你本人也不好。”
“咱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二公子拍了拍荀掌柜的肩膀，仿佛二人是亲密无间的好兄弟：“我知道你是为我担心，多谢你了。”
沈二公子说完，回头去寻楚瑶：“楚掌柜，在柜上给我支二百两银子，我如今可要好好痛快痛快！”
他没有在理会荀掌柜，荀掌柜自然心有不甘，想要迎上去将方才那翻车轱辘话再说一遍，可管家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直接横步挡在了他的面前，接着沈二公子带来的几个家丁围了过来，将荀掌柜请了出去。
赵先生看到二公子走了过来，往后挪了一步，将底下装银子的匣子给让了出来，二公子看见这个盒子就莫名开心，搓了搓手，正准备去拿，被楚瑶一把按住了。
“给二公子的正经银子，已经封好了。”她说着，在后面的柜上取下一包银子，递给二公子：“正好五十两，二公子过目。”
“五十两够干什么的啊！”沈二公子撇了撇嘴，很是不满。
“我方才接手多久？东来居什么盈余，二公子心里应当有数。”楚瑶寸步不让：“若是二公子觉着这银子拿的不痛快，荀掌柜还没走远，要不，您将他请回来？”
沈二公子被说的没了言语，只好将五十两银子拿在手里：“五十两就五十两，我也没说什么，你生什么气么！”
他说着，抬起眼睛，看着眼前的楚瑶。
这还是他第一次认真打量楚瑶。
铺子开起来，楚瑶的日子也好过了许多，她换了一身素色的长裙，头顶的发髻虽然还很简单，但也别有一番雅趣，况且她的模样当初在京都都数一数二的，沈二公子一直被她算计，也没留意过她，如今仔细一看，竟有些惊为天人。
“还没仔细问过，楚姑娘是哪里的人。”沈二公子眼下不着急走了，靠在柜上，笑嘻嘻的问。
楚瑶扫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总之不会是二公子的心上人罢了。”
她毫不留情的戳穿了沈二公子的花花心思，冲保进使了个眼色：“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开门？不赚钱了吗？”
保进听了，连忙出去将门打开，外面已近初夏，天气清爽。
“你这个人，真是一点儿趣儿都没有。”沈二公子掂了掂手里的银子，他也不是头一遭被女子嫌弃了，心里并不在意：“不过本公子来找你，也不只是拿银子的。”
“你将最近这几个月东来居的账目清算一下，过几日会有人过来盘账。”二公子拿着银子，一面吩咐，一面往外走。
“我觉着您得亲自看一看，心中有数才好。”管家见二公子要走，自然跟了上去，在身后说道：“不然大公子来了，若是问起什么，您也不能一问三不知啊。”
“不是还有楚掌柜吗？”二公子无所谓的笑了笑，丝毫不放在心上：“楚掌柜应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