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必须跟他们一起走吗?”
一行人三三两两的坐在林子里休息,楚瑶坐在树下,有些不解的问楚季:“若是我们自己走,或许能混进江阳县,跟着这些人一起,到城门口就会被发现,江阳县的城门都摸不到。”
“就算我们自己走,也混不进去的。”楚季唉声叹气:“我和你娘往江阳县去求赈济粮的时候,也是想要混进去,可是城门口士兵挨个排查,除非有特殊的批文,否则江阳县,就只让出,不让进。”
楚瑶哑然,她没想到现在形势已经这么紧张了。
“江阳县不让难民混进去,但若是难民数量多了,州府或许会大开城门放一批人进,毕竟赈济粮已经在路上了,样子终归是要做一做的。”这话楚季说着,自己都没什么底气。
楚瑶当然想反驳,可是仔细一想,纠结这些也没有什么用处。
“阿瑶,你跟母亲说实话,咱们吃食,到底还够多久的?”梁氏抱着已经睡着的拾月到了楚瑶身边:“我记得分家的时候,还有一袋粮食,怎么如今也没见着了?”
“这你不用管,总之,咱们不会被饿死的。”楚瑶没办法解释这些,就暂且搪塞过去:“但若是被他们发现咱们的粮食,恐怕就不好了,人的贪念一起,吃人的事都做得出来。”
楚瑶这话说的不算严重,楚季和梁氏心里也都有数,对视了一眼,默默叹了口气。
楚瑶拿出指南针,仔细看了看,她早间便想用指南针分辨方向,可惜这里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指南针失去了作用,指针在仪表盘上乱晃。
“他们为什么会到林子里?”楚瑶看的心烦意乱,便将指南针重新收回到怀里。
“他们也是逃难至此,迷了方向,所以才进了林子。”楚季解释道,不过,他说完之后,往下河村的方向看了一眼:“我没敢说咱们是从下河村来的,但是看他们的路线,像是准备往下河村去。”
“那我们还和他们一路?”梁氏原本是很赞同楚季的想法,准备和大家一起走的,但是听到他们要往下河村去,当即便改变了主意。
这些时日在下河村的经历,梁氏是一点儿都不想回忆了。
“咱们从江阳县回来的时候,遇到过山匪。”楚季解释:“如今在林子里,一切尚可,一旦出了这林子,难免不会再撞见,此处人多,咱们混在这里面,或许能逃一劫。”
楚瑶没想到楚季在担心山匪,不过想想也对,此处既然有山匪,就不会是那晚遇到的两三个人,自己如今身上有伤,若是再遇到,谁略胜一筹,的确不好说。
“看你们几位风尘仆仆,一路上没吃什么东西吧。”
三个人正沉默着,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笑呵呵的声音,楚瑶回过头,见是一个面相和善上了些年纪的女人,手里端着一个碗走了过来。
那碗里放了三个烤好的土豆,虽然凉了,但是也有些香味飘过来,她将碗放到中间:“这是族长吩咐我送过来的,我们一路逃到此处,也没什么吃食了,吃一顿顶一天。”
楚瑶的目光落在土豆上,她心里有些讶异,没想到这个年月,竟然还有人这样大方的往外送粮食,这举动甚至让她起了几分疑惑。
“不用了,我们……”
“多谢族长好意!”楚季打断了楚瑶婉拒的话,将碗拿到身边来,顺势给楚瑶使了个眼色。
楚瑶便没有在说下去。
“我方才注意到你受伤了?”中年女子走到楚瑶身边坐下,仔细看了看她肩头的伤:“我叫阿挽,认识些草药,要不要我帮你看一下伤口?”
楚瑶不太喜欢与人亲近,阿挽坐下的时候,她不动声色的往外挪了挪。
阿挽看出楚瑶眼里的戒备,笑道:“没关系的,你看那位景公子,他的伤口就是我包扎的,才一日,已经好多了。”
楚瑶顺着她手指的望向看过去,见不远处有一个年轻男子同清源站在一处,他面容清冷,又带着几分温润之色,虽然穿着破旧粗陋,但依旧与逃难之人格格不入。
“他与你们是一处的?”楚瑶早就看出了不对。
“不是,是昨日在山脚下遇到的。”晚娘顺手拿起一个土豆,将外皮剥了,递给楚瑶:“我们族长是个大善人,瞧见他受了伤,又没有吃食,就带上了他。”
楚瑶没有接那土豆,阿挽也并不介意,转手递给了梁氏。
“他也没交代自己的来处吗?”楚瑶又问。
梁氏原本在喂拾月吃东西,听到楚瑶的追问,心里有些惊讶,她觉得楚瑶好像对这个人有些兴趣,便也顺着看了过去,见是个年轻的男子,更生了几分疑惑。
“他说他忘了,只记得自己姓景。”阿挽指了指林子深处:“景色的景。”
楚瑶迟疑了一下,皱起眉头:“还有这个姓吗?”
“怎么没有?”楚季笑道:“祖武符刘,景詹束龙。”
楚瑶无言以对,只觉得自己方才不应该开口问,现在显得自己很没有文化。
可阿挽似乎并没有留意到这些,只是笑道:“怪道族长说你方才定是自谦,瞧着你便是个有学问的人,还让我特意送了吃食给你们。”
楚季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便低头没有说话,阿挽又向楚瑶的方向靠近了几分,压低声音:“那个小丫头,是你亲生的吗?”
楚瑶听了这话,愣了一下,扭过头打量着阿挽:“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瞧着你年轻漂亮,不像是当娘的人。”阿挽笑起来,解释道。
楚瑶觉得她这话问的奇怪,摸不清她到底是想说什么,可又觉得她不像是坏人,而且此刻拾月正捧着人家送来的土豆,大口大口的吃着……
看在土豆的份儿上吧。
“是我亲生的。”楚瑶回答。
“那……孩子爹呢?”阿挽又问。
“死了。”楚瑶的声音干脆利落,她仰起头,看了看头顶的树冠:“这个年月死人,也不稀奇吧。”
楚瑶说着,想起原主记忆中将聘书一分为二的情景,心里只觉得窝囊,便不想再说,准备站起身去看拾月。
可谁知一回头,却发现河生站在不远处,正捧着一碗土豆,一脸惊讶的看着这面:“阿姐?”
“你的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