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地方？
脚下明明是水，人却可以如履平地一般走在上面。
莲慢慢看着水中的倒影，破烂不堪的宗门衣服，胸口还有个洞，周围晕开一圈红色。
那是她的血。
还很新鲜的记忆涌入脑袋，她被大师兄的灭妖箭一箭射穿，最后也没能完整说出那句：“我不是妖。”
再有意识的时候，就是在这像镜子一般的水面上，放眼四周全是水，没有方向。
半空中挂着一轮硕大的圆月，仿佛伸手就能摸到。
莲慢慢朝着月亮的方向走了许久，都没能靠近它一点点，仿佛自己在原地没有动过。
莲慢慢蹲下身来，用手指戳了戳水面，手指能穿过水面，只是这个举动没有激起一丝丝涟漪。
兴许她现在是孤魂野鬼的缘故吧，莲慢慢猜想。
月亮开始泛起红色，逐渐弥漫开来，周围也升起不知道哪里来的雾气，月亮变得越来越模糊。
莲慢慢有点心慌，这里唯一能用来辨别方向的就是月亮了，如果月亮都看不见了的话怎么行。
朝着记忆中月亮的方向快步走去，几乎是小跑了，可是眼前还是雾，月亮也彻底隐身了。
迷雾中，眼前出现若隐若现的门，仿佛站在夜里的屋子里，门开着，外面的月光照了进来的感觉。
莲慢慢揉了揉眼睛，不是幻觉，朝着门奔跑过去。
跨过门的那一刻，眼前的一切变得清晰。
远处血色的月亮依然挂在半空，颜色开始慢慢变淡。
这又是什么地方？
月下是漆黑的森林和山峰，里面有零星的绿色的光，仿佛野兽的眼睛。
莲慢慢感叹，那么小的光亮自己都能看见，变成鬼了之后，目力却变得更好了。
向前走几步，扶着栏杆俯瞰下面，除了黑，什么都看不到，但隐隐能听到走动的声音。
不仅目力变好了，听力也变好了。
莲慢慢转身，看到门框上写着：紫月楼。
确实是个赏月的好地方，只是那个月亮不是紫色的罢了。
走进去环视一周，木质的桌椅，绣着英姿飒爽女人背影的屏风，上好丝绸做的帘子。
这里面的摆设倒是很像人间一处雅致的喝茶赏月的地儿，只是显得有些旧了。
还没等莲慢慢琢磨出一个所以然来，背后响起一男一女的声音，“恭迎魔尊归来！”
这是怎么回事？
一定是认错人了！
莲慢慢捋了捋自己错乱的记忆。
她本是长在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一株莲花，那里贫瘠，长得很慢。后来文琦仙君给她带回去养在太清宫里。再后来，她刚化形就去人间历劫了，被大师兄一箭穿心之后来到了这里。
所以，她绝不可能是他们口中的“魔尊”。
她叫莲慢慢，文琦仙君给起的名字，说她长得慢就叫慢慢，等化形之后就叫慢慢仙子，不叫莲花仙子，当时她还生了几天闷气呢。
这前前后后也没有退路，莲慢慢转身看到两人还半跪在地上，把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男的一身黑衣，衣服上泛着星星点点的粼光，煞是好看。
女的一身红衣，肩膀和脖子一圈有细细的金色羽毛，很是特别。
衣服都是上好的料子，地位不低，别的暂时看不出什么来。
“起来吧。” 莲慢慢强装镇定道，这两人看起来也不像要伤害她的样子。
“魔尊，虽然你现在容貌有变，身材也如此矮小，而且......而且还变成了一个女的，但是我们依然爱你如初。” 男子信誓旦旦道。
“爱我如初？”男子和他口中的魔尊之间难道有过什么海誓山盟？
旁边的女子给了他后脑勺一掌，看莲慢慢这一身破烂不堪还血迹斑斑，眼中似有泪光，“魔尊，我带您去沐浴吧。”
莲慢慢点头，做鬼也还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好。
那一男一女退到一边，恭恭敬敬等着莲慢慢先走。
“能帮忙带个路吗？”莲慢慢尴尬笑笑，“我不记得路了。”
两人连忙走在前面，交流了一下眼神。
“她不会失忆了吧？”
“她不会把我们忘了吧？”
七拐八拐来到浴堂，满屋子里只有一个大大的池子，冒着热气，上面飘着白色的花瓣，空气中有一股温热的清香。
“要不要一起泡呀？” 莲慢慢热情邀请道，他俩可是这段时间遇到的唯二能说话的人了。
两人连连摇头，退了出去。
以前在宗门的时候，都是师姐师妹们一起泡这样一个呢。
算了，今天就独自享受吧。
几个侍女模样的人进来，领头的那个蹲在莲慢慢旁边，温声细语道：“尊上要不要帮忙？”
莲慢慢连连摇头，让她们把点心和水果留下就行。
“尊上慢用，我就在外面候着。” 说完，带着一行人轻轻退出去了。
莲慢慢舒舒服服泡了一会儿，整个人都热乎起来了，拿起糕点尝了尝。
冰冰凉凉，吃着真舒服，就是量太小了，不过样数多，也是一样的。
也是，修行之人，吃东西都是尝个味而已。
莲慢慢沿着池子边吃了半圈，整个人都超满足，真是做鬼也风流呀。
靠在池子边，莲慢慢仰头看着昏暗的天花板，思考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这俩人在等他们的魔尊，暂且不管到底是谁，即使自己长得和那人不一样，身形也不一样，甚至性别都不一样，但是他俩还是觉得自己就是他们口中的魔尊。
真是心盲眼瞎啊。
念在他们这般招待自己的份上，也不忍欺骗他俩了呀，待会儿就告诉他们真相好了，然后顺便问问他们忘川哪里走，她要过忘川回去，兰花仙子还等着她呢。
就算他们愤怒，也没有办法，总不能再杀她一次，她都已经是鬼了。
莲慢慢穿着一身浅紫色的纱裙，有一点不合身，略显宽松，但是穿着也挺好看的，有一丢丢仙气。
回到紫月楼，莲慢慢郑重说道：“我有话要和你们说。”
两人见她一脸严肃，立马跪下，手放在胸前，眼神坚定，仪式感满满，“尊上请讲！”
“我、不是你们的尊上。”
两人面面相觑，这是整哪出？
“不，你是！” 男人率先开口，言辞笃定。
“你们说我是就是啊？凭什么？有证据吗？” 莲慢慢反问道。
“有！” 女人从怀里掏出一个木质的小盒子，打开来递到莲慢慢面前。
一个不起眼的黑色石头，闪着幽幽的紫色的光。
“这是什么？” 拿个破石头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