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赵吉满脸懵逼之时,跟在其后的种似锦,却缓缓来到那名娃娃兵的身旁。
面容之上尽显同情之色,撩开了挡在额前脏兮兮的头发后,便很是温和的问了句:
“这处,既不是做那人贩勾当的所在,又何故会将他们这么小的孩子,买过来呢?”
“又或者说,到底是哪些人将你们买过来的,其目的又是什么呢?”
那娃娃兵满脸迷茫地摇了摇头:
“我过来之后,便有一个爷爷教授我们规矩,并且每次派发粮饷的时候,便叫我们顶替那人去领粮饷。”
“除此之外便是在此处待着,不可随意乱跑了。”
直至此时,前来这里的一行人等方才明白过来,军营当中将这种小孩子买来,又是做什么的了。
不外乎,就是为这里充一下人数罢了。
由此可见,这里的偷领、冒领、吃空饷的行为,到底有多严重。
种似锦念及于此,不禁便很是不解的问了句:
“可问题是,这小孩子的个子如此之小,与那成年军人在身高方面差的,又不是一星半点。”
“难道那军饷官都瞧不出来吗?”
可种似锦的话音刚落,那吴用便接上了一句:
“怕不是瞧不出来,而是被银子堵住了嘴吧。”
赵吉见那个张校尉,都已经离开甚久,却仍旧没带人回来,不禁心中也有些急了。
张口便想叫那个娃娃兵,去将那些人找回来。
可话到嘴边,却仍不知那娃娃兵姓名呢。
于是,便随后问了句:
“你叫什么呀,在军营当中,那些人又是怎么称呼你的呢?”
那娃娃兵,面目之上的神色略显无奈。
两条颇细的眉毛更在此时,皱到了一起:
“那些军中的大哥们,通常,通常都叫我小兔崽子……”
“而我那名字,也有好几年没人叫了。”
“岳,岳飞……”
种似锦嫣然一笑:
“岳飞?”
“这名字不错嘛,什么小兔崽子,那些混账东西也能叫得出口来!”
可这般话语落在赵吉耳中之时,却令其如遭雷劈一般。
面色无比惊愕之际,连带着说话时的声音,都有些微微发颤了:
“岳,岳飞?”
“你……”
赵吉一脸兴奋的来到那个娃娃兵身前,满是不可置信的望着面前的小家伙:
“你当真叫岳飞?”
“是,是那相州汤阴县人?”
赵吉如此兴奋的表情,不仅将那小岳飞吓得面色愕然,心中怯怕的很。
连带着立在周围的宋江、吴用等人,见闻此景,也觉很是不解。
毕竟这些人,无论如何都理解不了,他这么一个堂堂大宋官家,为啥会对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娃娃兵,如此感兴趣。
然而没过多久,赵吉本人也意识到这般问题的存在了,于是便只能将在此之前便编好的那些东西,又随意胡扯了出来:
“其实在很早之前,我便为这大宋天下卜了一卦。”
“求问这大宋天下,将来又会遇到哪些磨难,又是否会有那力挽狂澜之辈,扫平四处贼匪,荡清各地祸乱,还我大宋一个,仿若盛唐一般的天下盛世。”
“而那卦象上面,提到的众多力挽狂澜之辈里,便有这岳飞一个!”
“如若此子,当真出生于相州汤阴县的话,那便绝无差错了。”
那种似锦,对于赵吉的这般话语,自是半信半疑的。
毕竟在此之前,赵吉本人的确骗了她许许多多。
如若不然的话,她今时今日,又怎会成了对方的夫人?
可宋江、吴用等人,却对赵吉的这番话深信不疑。
因为在此之前,赵吉的那般测算,当真是准而又准。
并且他俩也当真不认为,赵吉若在这件事上欺骗他们的话,又会得到什么好处。
当赵吉这里,从小岳飞的口中确认了,其出生地当真就是相州汤阴县的时候。
顿时激动的,一把便将其拉到了身旁:
“好好好,今日之行,可当真没有白来呀。”
“居然让我寻了这么一个宝贝去。”
“宋爱卿呀,自此之后,我便将这小岳飞送到你麾下历练去。”
“无论是棍棒武艺,还是兵书战策,皆都不能给我落下了。”
“数年之后,我定要从你麾下看到一个,所向无敌的少年将军!”
宋江面容之上的神色多少有些诧异,可诧异过后,便赶忙应了下来。
眼下,这件事便算暂时告一段落了。
而当赵吉,再向训练场望去之时,却发现此刻那处,已然集结了万余兵丁了。
可如此数目距离赵吉的心中所想,却仍旧相去甚远:
不是说好的八十万禁军吗?
这……
难道就是抽条之后再抽条的结果?
真是一群不干人事的活牲口!
赵吉心中很是气愤,朝前处匆匆一瞥,却见那个刚刚前去召集兵士的张校尉,此刻已然回来了。
这会儿,就在那处战战兢兢的立着呢。
忽地提起嗓门,便冲那处喊了句:
“张校尉,这,就是咱们大宋朝所谓的八十万禁卫军?”
这般嗓门,顿时就把那个张校尉吓了一跳。
神色匆匆地窜过来之时,大嘴一咧,险些没当即哭将出来:
“回,回官家的话,不,不是……”
“咱们,咱们大宋禁卫军,共分布在东北、东南、西北、西南四处营地驻扎。”
“每处营地里,皆可屯兵二十万。”
赵吉缓缓抬手,朝着那万余七倒八歪的‘百战之士’,匆匆一指:
“这,有二十万兵士?”
“你们的统兵将军呢?又去了何处?”
张校尉满脸苦笑:
“那官阶最高的统兵将领,便是,便是当下,已然投了水泊梁山的高太尉了。”
“可自从那高太尉,上山落草当大王之后,这处的其他将军们,便,便都没了节制。”
“平日里非但不思操练之事,反而还,还练的蹴鞠斗鸟样样皆可,嫖娼狎妓行行都会……”
“久而久之,便都失去了踪影,仅仅只在派发粮饷的时候,方才会露上一面。”
“而那些将军麾下的校尉兵士们,但凡有门路的,皆送礼送好处,用来打点关系。”
“最后,却也博得一个吃空饷的美差。”
“仅剩下我等,既没关系也没银钱的,终日在此胡混,了此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