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赵吉冥思苦想之时,那沈括便一脸兴奋地向前又走了一步:
“官家,微臣不辱使命,终于命下面的工匠们在大宋境内,找来了数以万计的炉甘石。”
“此时,数百颗炉甘石已然在微臣这里了,至于剩下的成千上万颗,此时此刻却还在运送当中。”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日夏季之前,必然能全部送到宫内。”
“可有关于那炉甘石,到底怎样才能附着于假山之上,这却令微臣苦恼不已。”
“倘若不能把炉甘石附着于假山之上,那么等夏季雨水来临之时,这园子里便无法呈现大雾漫天之景象。”
“微臣刚刚,就是在为这件事苦思冥想呢,却没曾想官家竟于此刻来了这里。”
“接驾来迟,还望官家恕罪。”
由于赵吉这会儿,正在沉思之中呢,所以对于沈括的请罪表述,也并没怎么在意。
仅仅只是对他摆了摆手,便算免去了对方的罪责。
就在那沈括,欲继续对赵吉讲述,他对整个艮岳在此之后的构建思路之时,赵吉便呼地瞪大了双眼。
与此同时,脸上的笑容也骤然而起。
望向立于眼前的沈括之时,眸子当中的炙热之意,更如爆燃一般热烈无比。
因为此刻的他,已然想起了面前这个人在历史上,到底都做过哪些事儿了:
“沈括,沈尚书!”
“你那本梦溪笔谈,可曾做好了?”
沈括刚听完这话,脸上的笑容便凝固了。
紧接着,两条颇为浓重的眉毛也紧紧蹙起。
望向赵吉的眼神之中,也是说不出来的惊诧。
直至站在旁边的盛公公,连连推了沈括好几把之后。
那沈括,方才如梦初醒一般,乍呼起来:
“官,官,官家,你,你,你是怎么知道微臣在著那本书的?”
“这,这,这也……”
“微臣那本著作,也仅仅只是刚写了个序而已。”
“至于书内所包括之内容,就微臣本人都没完全定下来呢。”
“而那本书的稿子,微臣也从没给任何人看过。”
“可是官家,官家怎么就知道了呢?”
“这,这……”
赵吉缓缓抚须,神秘一笑。
语气当中,更是带有了极深的淡然色彩:
“其实这些,也没什么好惊诧的。”
“许久之前,我便一直跟着道家的那几位仙君寻仙问道。”
“渐渐地,也就掌握了一些窥探天机之法。”
“而我刚才,陡然一见沈爱卿的面相便已然知晓,在沈爱卿那里,数十年后必会著出一本流传古今的大作来。”
“而那本大作,就是梦溪笔谈。”
“故而刚才,才会那般问你。”
沈括满目震惊,心底震颤许久之后,方才咽下了一大口口水:
“官家之能,世所罕见。”
“微臣,微臣钦佩万分。”
“微臣斗胆,若官家有瑕的话,又能否为微臣卜算一下,微臣今后的身家命运呢?”
沈括刚刚说完这话之后,便有些后悔了。
因为这些要求,已然超出了他这个作臣子的,该询问出口的范围了。
于是,他便又赶忙找补了一句:
“倘若,倘若官家此行着实不便的话,那以后微臣再问,也不迟。”
“微臣这便告退,不再打扰官家赏园之雅兴了。”
沈括说完这些之后,便赶忙对着赵吉行了个大礼。
转身,便想离开此处。
可是,却被身后的赵吉叫住了:
“沈爱卿呀,我此行出来就是为了赏玩这园林的。”
“又怎会有其他要事呢?”
“倘若沈爱卿想听的话,那我现在就为沈爱卿卜算一下,也是无妨的。”
听闻这话的沈括,顿时便感觉一颗心激动得,仿佛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猛然转头快步行来之际,他的一只手,都在不住地发抖着:
“微臣,微臣恳请官家赐言。”
赵吉轻抚了一下下巴上的胡须,随后又在附近踱了几圈:
“沈爱卿,你既是工部的人,就应该做好工部的分内事。”
“踏实、稳重、绝艺专精。”
“若能做到上述几点,沈爱卿的日后必将飞黄腾达。”
“前途富贵风光,非常人所及。”
听完赵吉这话的沈括,兴奋得差点就当场哭出来了。
望向赵吉之时,双眼之中也满是小星星:
“微臣,微臣在这儿谢过官家。”
“微臣现在便立马行出京城,前去催促那几路运送炉甘石的队伍,让他们速速来京。”
“势必要在夏季来临之前,为官家完成眼前之伟业。”
沈括起身之后刚想匆匆而去,可是却又被赵吉喊住了:
“沈爱卿呀,那些事儿也不甚着急。”
“毕竟此刻,距离夏季仍有数月之久呢。”
“只是近日以来,我在伤病做梦之际,却又让我梦到了一种更加有趣的物事。”
“可就是不知那物事,爱卿及其麾下的臣工们,又可否做得出来?”
抽回步伐站稳身形的沈括,忽地咧嘴一笑。
一张脸庞之上,尽是写满的自信:
“官家想做何物,尽管直说便是。”
“微臣这一身的本事,自从祖上便传了下来。”
“这天地间的事物在微臣看来,就没有微臣做不出来的。”
“只要有我麾下的那些臣工们相佐,无论官家想要做何物,微臣都能以最快的速度造出来。”
“若只是官家空口来说的话,微臣却还是难以构想纳那物的形状如何,功用如何。”
“如若能请得官家将那物画于纸上,亦或者就近刻在地上的话。”
“那微臣必定会牢记于心,做出来之物也会分毫不差。”
赵吉缓缓点头,而此刻,极有眼力见儿的盛公公一看,此地正缺文房四宝。
于是他便想叫来远处跟随的太监,让他们去取文房四宝来。
可是,还没等盛公公张口呢,就被赵吉拦下了:
“那物用毛笔画来,却也很难画出我想表达的真正意思。”
“既然这里遍地是雪,那我便随手取一根木棍,在雪地上为沈爱卿画出来便是。”
“如此,也就当考教考教沈爱卿的记忆功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