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香兰未婚怀孕生子一事被揭开,让她背上了个冷漠心肠害死亲女的罪名,张氏觉得丢了脸面。
村里的人口舌有多脏,她不是不清楚。
方才因为这些事儿已经有不少人对她指指点点,背后辱骂。
与其活着被人诟病指点一辈子,还不如早点儿死了算了。
就在李大林和王翠花争执之际,张氏一头撞死在了院子里的那口大水缸上。
最后死在了李二柱的怀里。
把张氏安顿好,李家三兄弟第一次心平气和的坐在堂屋里商讨后事怎么操办。
李清言一整个下午都没说过一句话,只是安静的坐在旁边听他们谈话。
“娘生前最爱面子,又因为觉得自己丢了面子在村里难堪才想不开走了,我看后事就不用大操大办了。大哥你怎么看?”
李二柱考虑过后朝李大林看过去。
李大林神情悲伤,好像丢了魂儿一样。
许久才出声:“我没有钱,娘的后事你看着办就行。”
李二柱也知道当下李大林的困境,张氏死了,王翠花也走了,李大林还欠了一屁股赌债肯定是没钱的,如今孤家寡人还有一个女儿需要养,也明白他的困难。
虽然自家也拿不出什么钱,身为人子也不能因为这些去争执什么。
娘的后事总不能不办不是?
李二柱也向来是个吃亏的性子,默了片刻后便点头。
“好,我来办。”
李大林便也不说什么,难得主动的包揽了张氏后事的一些事情。
等李大林出门后,李清言掏出二两银子放在李二柱旁边。
沉声说道:“二哥,这些钱你拿着办后事用。”
李二柱皱眉,“三弟,这钱你拿回去,之前你给我的三两银子还有,办个简单的后事够了。”
李清言道:“那银子是给你用的,这个给她办后事,也算是她生养我一场。”
李二柱闻言低下了脑袋,“三弟,对不起。”
李清言拧眉,不是很明白他说对不起做什么。
李二柱神情犹豫,迟疑了片刻才道:“三弟,娘之前那么对你,你还肯拿银子出来替她办后事,二哥是替娘说对不起。”
李清言愣了愣,沉声说道:“二哥,我还有事,先和阿玉回去了。芙芙我也先接到城里住几天。”
李二柱本来想说什么的,可欲言又止,点头。
原主和张氏以前的关系本来就不好,何况现在的她?
陈玉本身对张氏也没什么感情,也不喜欢这个人,眼下死了更是没觉得有什么波动。
与她也搭不上关系。
只是,张氏才刚死,后事也没办,李清言这个时候也要走?
陈玉跟着他从李家出去,准备过去接上李芙就回去。
她抬头看着静默不语的男人,周身都透露着一股说不出来情绪,看了让人觉得压抑。
“李清言,你为什么不留下来送她最后一程?”
李清言说道:“不用了!她生前就不喜欢我,死了估计也不想我在她面前碍眼吧!”
语气里含了淡淡的苦笑和无奈。
陈玉有些心疼,往他靠近了些,握了他的手。
掌心里突然多了一道暖暖的触感,李清言回握住她,低落的心情突然得到缓解。
赵三娘一直都留在这边家里看着三个孩子,还不知道张氏已经死了。
不过,李香兰回来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的,刘寡妇看完热闹从这儿路过的时候和她谈了几嘴,赵三娘也大概知道李家那边发生了什么。
这会儿见陈玉和李清言回来了,说是要把李芙带到城里去住几天。
赵三娘还没问,陈玉就说了原因。
“张氏死了,二哥接下来要忙她的后事,你带着孩子也不方便,我们就先带芙芙进城住两天。”
话音刚落,赵三娘睁大眼睛,“弟妹,你说谁死了?”
“张氏死了。”
陈玉重复了一遍,将事情也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赵三娘听完愣了许久。
虽然她对这个婆婆有很大的意见,可听到这么突然的消息,第一反应是不敢相信,也不能接受。
张氏死了!
赵三娘心里没有多痛快。
张氏虽然不好相与,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就算她再怎么坏,毕竟是李二柱最后一个长亲了!
赵三娘见李清言也要进城,问道:“三弟不留下?”
李清言道:“不了,明日我还要当差。”
赵三娘问完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送她们出院子。
张氏对李清言一房是什么样的,只怕比自己还惨十倍不止。
可以说,张氏的眼里就没李清言这个儿子,更别说把他当儿子对待了。
所以,三弟就算不送张氏最后一程,也是可以理解的。
哪怕是她们这些旁观的人,也觉得张氏对李清言一房的做法不可原谅。
何况是李清言这个当事者。
二人回来骑的马就在山坡下,李清言先将李芙抱了上去,再跨上马背把陈玉拉了上来。
随后又把挂在马背上的厚披风递给她系上。
李芙坐在最前面,则裹在爹爹宽大的衣袍里。
小妮子骑马最是兴奋,一路上叽叽喳喳个没完。
一会儿问爹爹,一会儿问娘。
陈玉知道李清言这时候心情不是很好,大多数都是她接了小妮子的话头往下说。
马上已经接近年关,来往过路江水县的商队和人流都少了很多。
只是,往年却不是这模样。
按理来说,年关将至未至,商队拉年货应该正是人多的时候,今年却没多少路过的商旅。
城门口却多了不少风尘仆仆,衣衫褴褛的人。
李清言策马走在前头,也留意到了这些。
方才他们进城的主干道上,也有陆陆续续的行人。
大多数都是风尘仆仆,鞋底也磨破了,不少人还挎着包袱。
一看就是从外地赶来的。
都这个时候了,这些人不留在家里过年,反而像是逃难一样。
两人看在眼里,虽然疑惑,但和自己不搭边,便没有过多留意什么。
直到几日后,江水县出现了许多这样的人。
县衙派人将这些人通通安置到城外不远处的村落,只是人流陆陆续续的,连续数日根本不曾间断过,县衙也实在安排不开了!
最后索性在城外找了一处空地,搭了些临时简单的棚子提供给这些人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