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家堡的这一趟行程还算顺利。
从能够挥得动匕首的时候起,笛飞声便被家主像养蛊一样关在笛家堡,与同族厮杀。蛊虫压制住了他的情感,却压不住他的仇恨与反抗之心。
他是斗兽场出来的狼崽子,如今已经踩着无数鲜血长成了家主畏惧的模样。
在失去了唯一克制他的手段后,这个曾经像操控傀儡一样控制他的人也不过如此。
笛飞声看着业火痋将同族小辈们身体里的蛊虫吞噬殆尽,冷肃的面孔上闪过一丝柔和。
鹤之舟他们没有跟进去,唯有方多病不太放心地趴在墙头看着,但看到这里,他也跳了下来,跟李莲花他们一起坐在树下乘凉。
“等阿飞用完之后,这些业火痋子痋应该就没用了吧?”他抱着剑,歪着头问。
“是啊。”鹤之舟摆弄着手里的两根玉带草,编着小时候到山上认草药的时候爷爷编给他玩的草蚂蚱,回答也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那罗摩鼎要怎么处理?”方多病又问,“这些子痋能够杀死吗?”
这个问题被李莲花接了过去,“自罗摩鼎打开后,我们也抓了一只子痋出来试过。这业火痋水火不侵,用刀扎穿了也还有一息尚存,顽强得很,恐怕是要特殊手法,才能将其灭杀。”
“什么办法?”他忙不迭问。
李莲花淡淡看了他一眼,“我若是知道,还需要跟你说这些?”
方多病:……
“那怎么办?”他积极地想办法:“或者我们毁了天冰,那样他们也没办法再打开罗摩鼎了。”
这确实也是其中一个办法,虽然只是治标不治本。
毕竟钥匙这东西能打造出来一次,未必就没有其他再造,或者解锁的渠道。
“要毁天冰也不容易。”李莲花看了他一眼,道:“你忘了两仪仙子说的,琵公子曾经试过毁掉四象青尊交给他的天冰,只是遍寻不到方法,才让她将其送到天机山庄,交给你娘。”
“金刚石。”鹤之舟停下手里的动作,朝心上人眨了眨眼:“虽然我也没有实践过,不过可以用金刚石来试一试。”
金刚石在大熙十分罕见,真有心要寻,或许海外更容易寻着,鹤之舟之前就让包打听帮忙收了一块原石跟一块海外的鸽子蛋,等将业火痋解决了,可以用罗摩天冰来实验看看。
李莲花看着他,忽的扬起眉毛:“你找到解决业火痋子痋的办法了。”
鹤之舟将手里已经编好了,但略有些丑的草蚂蚱放进他掌心,“上次无颜来的时候,已经让他帮忙问了药魔。”
包打听虽然在江湖消息方面十分灵通,但他到底不是苏文才这样的鬼才,而南胤又已经灭国了上百年时间,要追寻南胤文字跟秘辛哪有这么容易,业火痋又是南胤至宝。
自然是术业有专攻,找金鸳盟这些本就擅长奇淫异巧的邪魔歪道来帮忙解决,要容易得多。
从他找忘川花找了八年,但剧里笛飞声只花了一两个月的功夫,他就已经明白这一点了。
至于鹤之舟自己,他是真不记得子痋是要怎么弄死了,只记得消灭母痋需要用心上人的血。
李莲花打量了一下掌心的草蚂蚱,用指腹拨了拨蚂蚱的两根“触须”。
“你编半天就编这个?”他好笑地问。
鹤之舟脸上露出两分羞赧,“太久没编了,不太记得。”
李莲花抬手越过他身体,从他的另一侧抽了几根玉带草,手指灵活地将几片草叶分开又合拢,没费多少时间,在他修长的指间便渐渐有了清晰的形状。
“给。”他将自己编的草蚂蚱放进鹤之舟的手里,“好好学着点,生瓜蛋子。”
旁边感觉自己越来越透明的方多病鼓着脸,也跟着抽了两根草在手里摆弄了几下,但没一会儿又觉得无聊,索性又将草丢到了一边。
好在这时候笛飞声已经解决了笛家堡的私事,手中拿着已经取下了天冰的罗摩鼎慢条斯理地走出来。
他将罗摩鼎丢进鹤之舟怀里。
“无颜让我告诉你,你让他找的法子他找到了。”
鹤之舟将罗摩鼎放回腰带,仰着头看他,等他后半段话。
然而等了半天,这位现天下第一都只是抱着手,淡定地看着别处。
“我说老笛啊,你就别卖关子了。”李莲花看出了这大魔头嘴角那点几乎看不到的弧度,忍不住用手中的玉带草抽了抽他的下摆,示意他该点到即止了。
失忆时被两人耍得团团转的笛飞声只是垂下眼看他,“想知道?”
李莲花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就连旁边的方多病,也露出了无语的表情。
“来打一场。”笛飞声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李相夷。”
饶了他吧。
李莲花暗叹了口气,才含糊道:“不是,我这功力也才恢复了四成,你跟我打胜之不武啊,老笛。”
他边说边抖了抖袖子,一边抠着眉心一边将撇着嘴的脸挡了大半。
笛飞声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似是嫌弃极了他这个借口,但如今他心中执念已解,倒也不似以往那样迫切。
“雪山冰盐。”他大发慈悲地说道,“药魔大概知道在什么地方,已经出发去找了,届时我会让无颜送来。”
方多病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忍不住问:“你不跟我们回天机山庄了?”
“我本是为了业火痋而来,如今事情已了,我为什么要跟你们回天机山庄?”笛飞声瞥了鹤之舟一眼,想起在山庄里跟这人打的那几架,又开始有些手痒。
不过鹤之舟性子沉稳,又是学医的,习惯思虑周全,平日里跟人对阵便总是留一分力,切磋时更是顶多只拼上六七分,即便上次打出火来,也顶多用上八九成功力,还十分短暂,没一会儿就又缩回去。
笛飞声与他打的没一次是尽兴了的,这难免叫他觉得这个对手有些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眼睛便还是看向了旁边的李莲花。
“给你两个月时间,解决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不给反驳余地地道:“两月后,我来寻你再一较高下。”
说罢,他便背着那把大刀,只给他们三人留下了一个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