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鹤之舟完整地看过电视剧,所以他知道,李莲花其实并未真的将这段感情放下。
在几年之后,他亲眼看过乔婉娩对肖紫衿送她的手镯的在意,为了成全对方,他才彻底毁去了心中仅存的念想。
说不嫉妒是假的。
只是比起嫉妒,更多的还是心疼。哪怕最后这人还是放下一切恩怨,释怀了曾经的带给他痛楚与伤痕的人,但蜕变成长的这一路充满了苦涩,在铸就他的同时,也给他留下了太多遗憾。
如果可以选择,又有谁真的愿意经历这些呢?
鹤之舟安抚地轻轻顺着李莲花后脑的长发,一下,又一下。
直到李莲花见他似乎依旧没什么反应,有些不耐烦地从他怀中抬起头,“行了行了,别摸了,跟摸小孩儿似的。”
鹤之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变了态度,有些疑惑地收了手。
李莲花轻飘飘地睨了他一眼,将自己垂在胸前的头发撩到身后,起身打算回隔壁房间。
鹤之舟摸了摸脑袋,想挽留一下,却又想起了包打听给他递帖子的时候其实还说起了金陵城拍卖会的事。
拍卖会就在明日下午,从扬州赶去金陵虽说路程还算近,却至少也要半日时间,他因为江山笑的事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恐怕现在就得启程,免得赶不上。
于是只好对着这人快要走出房门的背影道:“我今夜有事要去一趟金陵,约莫明天夜里便能回来,你若有什么想做或是想要的,便直管与管家说。”
李莲花转过身,皱着眉头问:“你又要去哪里找药?”
“不是找药。”鹤之舟避重就轻道:“明日下午金陵有旧识要办一场拍卖会,邀我去参加,是我早前便答应下来的,所以得去一趟。”
李莲花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眼神淡淡地在他脸上一扫,背着手迈出了房门。
鹤之舟被那一眼看得颇有些忐忑,有些想如实告知他自己是因为拍卖会上似乎出现了少师剑的消息,他想在乔婉娩之前将少师剑寻回。
只因他在最后说的那句“我此生有负许多,但最对不起的,就是这把少师剑了”。
他知道即便将少师剑找回来,如今早已放弃李相夷身份的李莲花也不可能再用这把天下第一的佩剑,只能将其束之高阁。但这把剑,到底是他曾经的过往,伴随着他走上了世间的最高处,也陪伴着他跌落谷底,遗憾地遗失在东海的那一战中。
这是李莲花心底埋着的,最后的李相夷。
到骑上马,离开府邸的最后,鹤之舟也还是没将少师剑的事说出来。
他夹着马腹,策马离去,未曾见到不知何时用轻功翻上了屋檐的李莲花站在高处,看着他远远离去的背影。
江湖中并非所有人都见过李相夷,自然也只有少数人知道李相夷的少师剑是何模样。
鹤之舟也不知道包打听是怎么打听出来金陵拍卖会将要拍出的一柄锋利宝剑有很大可能是少师,但当他在拍卖会开始前,私下找到拍卖行的人提前看一下那柄剑时,几乎拔出剑的第一眼,他就肯定这把就是李相夷曾经的佩剑。
少师是用何制成的鹤之舟并不清楚,但这把剑锋利程度并不逊色于“吻颈”,只是剑身要比之沉重许多,许是为了减轻重量,少师是双剑樋的设计,出鞘后可见两道深而狭长的凹槽,故而剑身在出鞘后常常可见银光,哪怕曾经遗落在东海,上面也不见半点锈迹。
少师剑的剑首雕着睚眦,其下剑茎部分是层层祥云,而云纹中间有一道明显的剑痕。他记得剧中乔婉娩说过,这是李相夷与无忧剑客的那一战中,李相夷为了抵挡对方的杀招,以剑柄相接,才最终将其击溃所留下的痕迹。
不枉他连夜赶到金陵后,连梳洗都不曾便急忙给拍卖行递了帖子。
鹤之舟当下便与拍卖行的东家商量由他直接将剑买下,不再参与拍卖。
拍卖行的东家对此倒也没什么意见,不过这柄剑是由他人寄放在拍卖行拍卖,他们要先取得对方的同意。
只是鹤之舟如此急切的态度到底让对方发现了这柄剑或许不止是普通的宝剑,狮子大开口地报了个极高的价格。
鹤之舟虽厌烦这样的嘴脸,但为防生变,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他将剑放入锦盒装好,用包袱裹着背在背后,随后也不做歇息,换了匹马便一路赶回扬州。
待到赶到扬州城外时,天公不作美地下起了今年的第二场,兴许也是最后一场雪。
跟北方如同盐粒一样的雪不一样,南方的雪花总是带着饱满的水汽,落在身上很快便晕出了一块阴冷的湿痕,故而在南方的雪天里行走需得撑伞,否则很容易寒气入体。
鹤之舟孤身一人赶路,也未曾料到会下雨,身上既无雨具,也无蓑衣,又赶着回家,便只好顶着越下越密的大雪逼着马儿一路疾驰。
也好在他身下的马匹本就是壮年骏马,陪他这一路赶来虽十分疲惫,却也没有停足罢工。
待他赶回府邸,果然已是入夜。
雪水将他外面套着的大氅都淋湿了,脖子上一圈皮毛湿成了一绺一绺的,冰凉凉地贴着他的脸,但因为是皮制的,好歹护住了他大半边身体,只拉着缰绳的双手跟露在外面的双腿被雪水浸得沉甸甸的。
他入府的时候管家还未歇下,见他满身湿透了还吃了一惊,连忙招呼着下人多烧些热水,提到盥室去。
鹤之舟不想他大惊小怪,解下了身上的大氅后用内力将衣服跟满头的碎雪蒸干。
他抱着装着少师的锦盒打算先回屋放好时,李莲花正站在他门前的庭院里,听到他过来的动静后转过身,打量了他一眼,问道:“这就是你特意赶去金陵的原因?”
鹤之舟有些哑然,他想选个更好的时机将少师送还给这人,但眼下却似乎瞒不过去了。
这个礼物的主人衣摆摇曳地缓步走到近前,一边看着他,一边抬手接过他手中的锦盒。
在他的注视中,揭开了外面的包袱,又打开了锦盒的盖子,露出安静地躺在其中的少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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