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要不要我给你煮个方便面？”舒归一站在沙发前面，搓了搓手，脸色有些难看地笑了笑。
“叔叔明明就做了好多吃的放在冰箱里，我不要吃那种东西。”阿尘抱膝坐在沙发上，嫌弃地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
“热一下就行了吧？”看不过去的林柯站起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朝冰箱走去。
“诶诶诶你给我停下。”舒归一走过去揪住了林柯的衣领，“解笙嘱咐过我，不准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那你跟我一起去啊，要么你就把饭热了。那么大个人，连热个饭都不会，还在这儿嘚瑟什么呢？”林柯抖了下肩膀甩开舒归一。
舒归一是真觉得自己委屈啊，解笙的确做了很多东西放在冰箱，有些拿到锅里直接蒸一下就能吃，有些放到烤箱里烤一下就能吃，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到他手里之后这些东西瞬间就变成不能吃的垃圾了。
他是真不知道为啥那些半成品的鸡翅放进烤箱里再拿出来会变成黑乎乎的的啊！
林柯虽然也没太多生活经验，但比舒归一这种每天不是吃外卖就是随便糊弄肚皮的家伙懂得多。
“这个，要先预热，然后放进去上下一起加热，二十分钟就行了。你之前按了一个小时，那是解笙默认烤点心的时间。”林柯一边做，一边给舒归一讲起来。
舒归一挠挠脑袋：“我知道啦，你要弄就快点，把那个小祖宗饿着，解笙回来能把咱俩吃了。”
“诶，解笙跟那孩子到底什么关系？”林柯在等待的时候，靠在厨台上似乎打算跟舒归一闲聊几句。
舒归一敲了下林柯的脑袋：“什么关系也跟你没关系。你打听这些做什么？”
“好奇呗，我一开始以为解笙是阿尘父亲来着，但听阿尘叫他叔叔，那就是后爹呗，后爹能跟阿尘那么紧密吗？”林柯摸着下巴扁了扁嘴，“你是没看见，有时候阿尘跟解笙待在一起的时候，比她亲妈还放肆。”
“这真跟你没关系。”舒归一按住林柯的脑袋，“不过，如果你能告诉我你的一件事，我就把他们的关系告诉你。”
“那得看是什么事了。”林柯知道舒归一被解笙叫过来不光是为了盯着他，也是想换个人继续从他嘴里撬东西，不过他倒是并不怎么反感。
舒归一弯腰，一把搂住林柯的肩膀：“我也不问你特别难回答的，你只要告诉我你现在是孤儿还是别人的养子就行了。”
说起来，这问题的确没什么。但实际上如果林柯回答了会告诉舒归一很多信息。最重要的就是如果林柯现在还是孤儿，那说明无论是谁收养了林柯，都是违法的，解笙可以直接把林柯和那个人隔离并且让他进入收养系统，等待其他父母的收养。
而林柯一直保护的那个人，因为不是正经的收养，在以后的问罪调查过程中会站不住脚。
“我是有养父的。”林柯犹豫一下，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因为他觉得其实让解笙知道了也没什么，他的确是那个人的养子。就算解笙想以此调查也查不出什么，林柯这个名字并不是他的本名，而且他的档案照片也都停留在被领养的时候，那也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果然，舒归一知道这个答案后脸色一沉。
这样一来，就算林柯供出骆怀枫也很难立案。如果林柯指认骆怀枫指使他欺骗并拐卖儿童，第一只有口证，没有物证的话凭骆怀枫的律师团队太容易脱罪。第二，骆怀枫是林柯的父亲，法官很有可能考虑到养父养子的关系不和谐，小孩子叛逆离家出走然后胡说。
毕竟骆怀枫的风评实在太好了。
“我劝你们，还是放弃吧。”林柯在阿尘经常坐的那个椅子上坐下，“我是很想让你们不计较我的所作所为放我一马，不行的话，无论我会面对什么惩罚也都能接受。我说了这一切只是我自己的意愿，没人指使，那就是真的没人指使。”
“我记得你说你给解笙讲了个故事？”舒归一撑了下厨台，直接坐到了上面，“我也给你讲个故事。”
“我不想听，你刚刚说要回答我的问题呢？”林柯抱起手臂，撇嘴。
“别急，你听完故事，我也就回答完问题了。”舒归一故作深沉地将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很久以前，我在戒毒所认识了一个孩子，她比你大不了多少。那女孩真的很有魅力，甚至连抓她进来的警察都喜欢她。”
林柯瞪了下眼睛：“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女孩子？被人喜欢？你确定那个警察不是变态吗？”
“你听我说嘛。”舒归一抿了下唇，直接在水管那边接了一碗水喝，“她的身世很惨，曾经被人拐卖过，我带着她逃出了戒毒所，我们约定找将她害成这样的人报仇。然后她也做到了，但是在那个过程中，她喜欢上了一个人。不过你还记得那个警察吧？他很嫉妒，不过也只是嫉妒而已，他很害怕那女孩受伤，毕竟她喜欢的那个男人实在……不能算是什么好人。不过随着女孩和那男人的感情逐渐变得坚固，那个警察终于按耐不住了，他拆散了他们。你很难想象他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总之，他害死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然后还让那女孩毁了容，和自己心爱的男人分开。”
“我不喜欢这个故事。”林柯从椅子上跳下来，想要离开。
“但是！”舒归一提高了声音，“但是只能说……有情人终成眷属吧。他们还是在一起了。那女孩带着自己的女儿，跟男人生活在一起，只是时不时还会担忧那个拆散他们的人会不会故技重施。故事就只有这么点，其实有点无聊，是吧？”
林柯背对着舒归一站在厨房门口。
舒归一耸了耸肩：“毕竟我也不是大文豪，讲故事也只能到这个地步了。不过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觉得，不能让那个警察再拆散他们了？”
“我不知道。”林柯跑着离开了厨房。
“叮”的声音响起，烤箱里面的食物已经飘出了香味。
“到底还只是个孩子。”舒归一轻笑着摇了摇头，准备把烤肉拿出来先给小祖宗填饱肚子。
这天晚上，林柯做了个梦，他梦到自己还在养父身边，那个男人教他读书识字，教他弹钢琴，还带他出去玩，就像是真正的父子一般。
醒来的时候，林柯蜷缩在床上，泪流满面。
他在黑暗中站了起来，然后打开了舒归一的房门。
才十二点，舒归一还没到睡觉的时候，看到林柯红着眼睛进来，丢给他一个枕头：“怎么，做噩梦了？”
“做美梦了。”林柯抓着枕头，无助地看向舒归一，“我梦见我的父亲了。我不知道他对你们而言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但对我而言他就是我的父亲，所以……所以你们能不能不要逼我了。”
舒归一哑然，他着实没想到这会给林柯带来如此大的压力。
“小孩，你过来。”舒归一对着林柯招了招手，示意他跟自己一起坐在床上，“我不想让你背叛他，我想让你救他。我知道这很难……”
“你知道在绝境中有人救你是什么感觉吗。”林柯盘起一条腿坐到床边，垂着头，“他很无奈，他不想这样，我能感觉得到。”
沉默片刻，舒归一开始迷茫。
他更希望看管个十恶不赦的罪犯也不想看管两个孩子。
真的太要命了。
“好吧，我服你了。”舒归一缴械投降，拍了拍林柯的脑袋，“你要不要留下来跟我看个电影啥的？”
舒归一说着推开自己放在床上的平板跟手机，找到了电视遥控器：“你、你这个年纪都喜欢看什么？”
林柯见到舒归一笨拙的样子突然笑了起来：“你那么大的人了，一点都不稳重。”
“稳重有什么用。”舒归一将枕头垫在背后，打开了电视。
“当然有用，表现得稳重一些会更能让人信任。”林柯直接将自己的所学讲了出来，“你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真亏得解笙能信你。”
“信任是长期积累下来的。”舒归一佯装深沉地拍了拍林柯的肩膀，“喂，要不要看动画片。”
“我已经过了那个年纪了。”林柯揉揉有点发酸的眼睛，逐渐从那个梦境中走了出来。
“那个……我能问问你到底梦到什么了吗？”舒归一还是点开了一部动画电影，希望能让欢快的画面调节好林柯的心情。
林柯耸了耸肩：“就是梦见我希望的父子生活了呗。”
“你没想过找到你的亲生父母吗？”舒归一突然提议，如果能让林柯拥有正常的家庭生活，会不会就能从这些事里走出来？
“我不需要找到他们。”林柯听到这个突然就冷下了脸，“我记得很清楚，是他们丢掉我的。我才不需要他们施舍给我的爱。”
舒归一不敢再提起这个话题，撇着嘴摇了摇头。
林柯的父母这是脑子缺根弦啊，这孩子生得好看也没有残疾，还是个男孩，干嘛丢掉？
虽然想安慰林柯，他们可能有苦衷，是为了你好，但话到嘴边舒归一还是咽了回去。
说这种话有用吗？就算是有苦衷，林柯的父母还是导致他遭遇这一切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