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舟从清言的怀抱中出来,问的第一件事便是:
“师尊,你为何要钻邪神的体内去?”
清言面色如常:
“喔,这只野神被供养多年,体内已经有了核心,若不破核心,野神便在羽阙城是无敌的存在。”
兰舟恍然大悟,便没再多问。
邪神也就是清言所说的野神,体内积攒的并非血液,而是由无数亡魂供养出来的怨气与魔气。
所以当那些东西消散后,自然便不存在问题了。
不过可惜的是,魔气一旦渗入过多,修士走火入魔之后也无能为力。
很显然,清言还没弱到这么快便被魔气侵染,看清言若无其事,拍拍衣角就起身的模样。
兰舟瞬间觉得,自己挺多虑的。
兰舟同清言一同下了高塔,民众早已醒了过来。
虽然没有陷入幻觉的记忆,但是看见从高塔之上下来的兰舟和清言,大家也清楚到底是谁救了他们。
也多亏这群人运气好,那十几根邪神的手臂垂直掉入了它之前所在的坑,居然没把人砸到。
所以现场只有伤没有亡。
兰舟默默举起大拇指。
好样的!
不一会儿,城主府的人也姗姗而来。
不过看样子,他们挺心虚的。
也是,兰舟嘴角下撇,做了这种事,以盛云洲人的性子,不把他们活剐了?(真活剐)
兰舟看了眼清言,貌似他也打算先和城主府虚与委蛇,看看到底他们想干嘛。
去城主府的路上,兰舟和清言小声交流道。
“师尊,你来这里到底是谁来邀请的?”
清言:“城主害怕耽误了节日,所以叫为师前来解决问题。”
他边走边说:“其实在来之前,我便猜到了问题的严重程度,所以叫你别来寻我。”
说着,他便又开始叹气。
“结果你还是来了。”
兰舟摸了摸鼻头,有些心虚。
“那不是担心师尊的安危吗?放心~师尊,在行动前我都会估量估量事情的难度,不会莽的!”
清言眼神颇有深意地盯了她一眼,仿佛在说:你确定?
兰舟眼神飘忽,嗯,不确定。
接下来的路上,师徒俩再也没有交谈,因为城主老是往他们的方向瞟。
诶……两人不约而同地叹气。
。。。
。。。
城主府内,在不同阵眼处守着的几人也被请到了这里。
一进大厅,兰舟便朝着雾茗他们的方向跑去,清言也没多加阻拦。
只是心里有些空落落的……罢了。
城主就像那个苍蝇搓手,弓腰驼背的模样像极了凡间皇宫里的老太监。
城主肥得就像那个米O林的轮胎人,一圈一圈的,他偏偏要笑得那么谄媚,害得兰舟找他的眼睛费劲吧啦的。
“内个……实在对不住几位了。看你们都穿着我们羽阙城这边的服饰,大抵是过来游玩的?”
兰舟服了:“不,只是历练。我们的同伴给我们的服饰。”
清言这时才开始仔细打量兰舟身上的盛云洲服饰。
衣服有些贴身,袖子稍显宽大,精致又有些凉快的衣领看得清言眉头一皱。
不巧的是,徐越天那个没眼色的,正站在兰舟身旁,扒着她的肩,笑嘻嘻地聊天。
清言的眉头皱地更紧了。
兰舟仿佛没有注意到这边的目光,依旧和她的同伴们有说有笑。
城主似乎没看出清言的心情不悦,还想再多嘴两句。
“剑祖在上,小辈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清言不爱和人玩语言游戏,干脆直入主题:
“本尊倒是先问你,这祭神大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府中瞬间安静下来,有的是因为心虚,而有的,是因为好奇。
兰舟颇有兴致地看着那个瞬间就结巴的城主,感觉颇为好笑。
她用胳膊肘碰了碰一旁的许青,小声地道:
“他以前也这样?”
许青摇头:“不。一般是最开始那个表情,他头一回这么心虚。”
兰舟偏过去看着他,仿佛在说:你在跟我开玩笑?
清言一句话就结巴成这样,就许青这边的风俗人情,怕是一个眼神就能吓地他跳起来。
许青略微有些嫌弃:“因为我们就没跟他正面交流过几次,谁有心情去跟他搞好关系啊?”
英雄所见略同,兰舟默默地点头。
同时,场上的闹剧也在继续。
城主支支吾吾半天,愣是没找出一个理由。
见次情形,兰舟正打算支一个人上去拆他的台。
没想到……
熟悉的校服,熟悉的风格。
那一身的龙傲天味,冲地兰舟直呼油腻。
天颐门虽迟但到。
兰舟幸灾乐祸地看着徐越天:“这是不是你家亲戚啊?”
徐越天缩了缩脖子:“不,我不认识,谁家啊?”
乐,六亲不认是吧?行,兰舟点点头。
那她让天颐门下不来台面,就没啥关系咯?
hiahiahia!兰舟一脸坏笑的模样,一看就不会有好事发生。
她递了一个眼神给身旁的久莘,花孔雀立马展开了他华丽的翎羽。
该他久莘上场啦!
天颐门的来人,一看便是有备而来。
他胸有成竹的模样,看得徐越天都咬牙切齿。
这么有能耐,破阵的时候怎么一个人都没见到?
随着天颐门一起来的,是一群普通民众。
那人来之后,似乎是刻意为之,把城主府的大门整一个敞开。
那些民众也不等里面的人允许,便一个个的都围在城主府外的门口偷听。
兰舟不由得叹气,真是的,事态都发展成这样了,还以为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不得不说,天颐门比以前聪明了不少。
学会了不加干涉,学会了处处“埋伏”。
可以说一步错,便能让天颐门占领先机。
首先,陷入幻觉的民众。
当时事态紧急,如果他们选择了攻击,民众肯定会以自己的利益出发,对兰舟他们只会加以谴责。
其次,邪神。
邪神是被祭神大阵所供养出来的,并非魔族作祟。
但这件事的前提是,邪神被困在阵中无法出来。
假使清言没有选择控制事态,而是直接等邪神出世之后再杀了它。
又或者,许青并未跟着兰舟走,导致无人知道万人窟与神寺的联系。
再或者,在进入神寺时,选择了鲁莽行动,兰舟一行人直接被陷入幻觉的民众,围攻堵死。
这件事,便会掌握在天颐门的手里。
兰舟“惋惜”地摇头,可惜啊可惜,你会出招,我会拆招。
这一切假设,都不会成立。
来者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走上前去直接把城主挤开,然后朝最前面的清言鞠躬一拜。
“见过剑祖!”
清言微微颔首,示意他起来。
那人一站起来,瞬间就戏精上身。
袖子都还没甩开,眼泪就“刷”地一下落了下来,声泪涕下的模样,让原本上去陪他演一演的久莘就愣住了。
他呆愣着转头看向兰舟,用手悄悄指了指:
这二笔有管的必要吗?
兰舟捂头:演!演它丫的!
徐越天:放宽心,天颐门就这样。
在他们三人眼神交流的时候,那人开腔了:
“剑祖呐——请恕救援来迟!”
兰舟被他嚎的那一嗓子吓得不轻,不知道的以为清言遇害了……
前方的清言显然也有些绷不住,眉头忍不住跳了一下。
“无事,野神已经陨落,不存在后续问题。本尊现在问……”
不等清言话说完,天颐门弟子立马声泪俱下地打断了清言的话。
“剑祖啊——弟子来时便看见羽阙城内魔气冲天,弟子怀疑此神乃是魔族作乱所产生!”
这下尴尬了不是?
门外的民众们面面相觑,啥魔族?
兰舟表示要收回刚才对天颐门的评价,那伙人脑子都有病,这才是真的。
说着,这人又开始演起来,哭得那叫一个真切。
“其实……多年前,天颐门便在此处发现过魔族的踪迹,可是当时我们并未抓住他们,是弟子的失责!”
顿时,场外开始有了议论声,弟子脸上得意的笑容也愈发灿烂。
许青收起脸上的笑容,表情也变得不对。
兰舟再次收回之前的评价,天颐门脑子还是不烂。
羽阙城的人自然不像在宗门管辖之地的人,他们对魔族根本没有抵触心理。
在这片土地上,将魔族当作审判理由,是错误的。
但是……如果告诉他们做这些事情的就是魔族呢?
不讨厌魔族没有关系,只要现在魔族触及了他们的利益,现在开始抵触也不是来不及。
弟子笑得愈发张扬,一副欠打的模样,他没理会周遭的眼神,继续说道:
“这祭神大阵如此诡异,定是那些妖人在从中作祟!”
城主见天颐门弟子把理由都找完了,连忙点头:
“对,对,对!就是这样!”
他朝着那人点头哈腰,身上的肥肉都甩地颤抖。
兰舟真是觉得没眼看了,这场戏还是快些结束吧。
门外的民众已经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他们似乎真的对魔族有了些许意见。
天颐门弟子八成是以为这些民众,真的对许青他们了解颇深,靠这样挑拨离间,便能获得隐藏在这里的魔尊后裔。
许青抱臂旁观,可惜啊可惜,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尊崇他们,只是因为他们对自然的控制能力罢了。
至始至终,许青一族就没有暴露过自己魔族的事实。
兰舟一个示意,蓄力待发的久莘和徐越天立马进入状态。
“对!我也能作证!”
一群人的目光瞬间被徐越天吸引。
徐越天一副“我只跟你们说”的模样,神秘兮兮地道:
“实不相瞒,多年前,我爹还是弟子的时候,确实来过羽阙城。”
“他们当时在羽阙城附近遇难,正巧被一个村子的人救下来!”
徐越天讲得绘声绘色,就像十几年前是他来过一般。
“当时啊,我爹还觉得就是一群善良的村民!”
久莘立马捧哏:“那然后呢?”
徐越天接话:“然后啊,我爹在临走的那天晚上发现……”
他神神秘秘地凑过去,整地外面的民众都心痒痒。
“他发现……那些人居然都是魔族!”
顿时,外面的民众都发出了“喔~”的声音。
久莘憋住笑:“啊?可是……这阵法不是魔族的人布下的吗?他们如此歹毒,为何会救人?”
徐越天一脸疑惑:“啊?怎么就笃定这些事一定就是魔族做的呢?人都在这里那么久了,怎么就偏偏在这几年要搞事?”
一席话瞬间让外面的民众,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感觉那人就是来危言耸听的。”
“对,我也这么感觉。”
“话说……咱这儿事发那么久,他们有时间去观察这里面有什么气什么气的,也没时间进来帮帮忙?”
“就是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怪嘞很!”
一瞬间,群情激奋,不过是对那一个弟子的。
城主和那个弟子这时已是满头大汗,满脸慌乱的模样,更让民众相信,这里面有猫腻。
眼看局面越来越乱,清言终于开口了:“羽阙城主,本尊刚才问的问题,你何时给出回答?”
城主原本以为,清言开口,是想救他于水火之中。
顿时喜笑颜开,但是当清言说完此事,他却心脏一紧。
外面的民众也开始起哄,大家都想要他给出一个说法。
这时,一旁看戏的久莘适时地,进行了一波“火上浇油”。
“这祭神大阵,一共分为三个圈层,外圈在城外的万人窟,内圈包涵了神寺、城主府附近的供奉堂,花鸟市场,已及城中心的高塔。”
“外圈都好解释,但是内圈的神寺还有您城主府附近的地方,这些地方可是相当敏感的,貌似只有城主有资格去接触吧?”
民众听了这话,更加笃定,这件事与城主脱不了干系。
“对啊!神寺的维护以及供奉堂的打理,全是城主府在干啊!这里面的猫腻绝对和你脱不了干系!”
“城主小儿!你害我好惨!我摊位上的酒全是因为你没了!”
“还有我最近新买的尸傀,呜呜呜呜呜没了!”
许青和赤焱默默低下了头。
城主急得冒汗,原本自己是有机会蒙混过关的,但是现在……
他朝那个弟子投去求救的目光,正巧被兰舟看见。
兰舟又看了一眼久莘,久莘瞬间会意。
他清清嗓子:“咳咳,还有便是,你!”
久莘指向那个弟子,说道:“此处出事如此之久,你们明明是知道的,为何不进来救援?”
“剑祖询问城主这些事情的时候,你何故打断他的话?”
“另,盛云洲被南边的应供门,北边的纤云宗,以及东边的天法道,西边的万重山脉包围。”
“你们天颐门,怎么会跑到这处了?还不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