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话,熏衣跟蝶衣面面相觑,互相用眼神交流着,唯有罗春辉只能自己默默揣测圣意。
温崇一回府也是立即去看温芊芊,他对温芊芊寄予厚望,为的就是在皇帝生辰宴上拔得头筹,好获得青睐。
因此给皇帝生辰宴准备的刺绣他也默许了温芊芊交给她人去做,而温芊芊只需勤加练舞习琴,平日里各种美容养颜的滋补食材为她供应不缺。
温芊芊因为是在温遥遥住处跌倒的,温崇因此责罚了温遥遥,罚了她一日不许吃饭,在温芊芊身前伺候,喂她吃食。
这对温遥遥也是一种折磨,自己不能吃,平日里也是吃府中剩饭冷菜,现在还每天看着流水般的珍馐美味进温芊芊的嘴里,自己还得在一旁伺候,对温崇的仇恨更深了。
“温遥遥,陛下生辰宴原本你是没有资格去的,但是姐姐我心善,还是让你也去露个面,或许谁家想要续弦,没准儿看上你了,这也是你的福分。”
温芊芊刻薄的笑着,手指的寇丹鲜红张扬,捂在嘴边,更衬得她那张脸美艳无双。
她说的续弦不是子虚乌有的事,而是礼部尚书刘瑞如今年虞五十,正室夫人在年前病逝之后,他一直在物色夫人人选。
他长久浸淫酒色,身形大腹便便,面容萎靡,一双眼睛满是混浊欲望。
比他还要大上几岁的叶南天却反倒更似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与刘瑞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刘瑞还想找个年轻貌美的继任,为他操持一家,他府中美女姬妾不少,可都出身不好,他又爱面子,他可以娶烟花之所的女子进门为妾,但绝不会让她们去外面与那些达官贵人的家眷结交。
因为他自己也看不起她们,又怕她们出去被人笑话,在他府中就像是金丝雀一般被豢养。
温芊芊深知他的为人,几次都想把温遥遥送到他手上去,结果刘瑞贪财好色,也很怕死,温遥遥的克母克弟名声被她们宣扬出去,刘瑞说什么也不要温遥遥。
温芊芊为此还在温崇面前哭诉,说自己可怜妹妹,想让她去刘瑞府上做续弦,也是个正室夫人,说出去他父亲也有面儿,岂料都嫌弃她克母,不要她。
温崇还觉得自己女儿做的对,痛骂温遥遥克死他的爱妾爱子,因此又是关柴房又是饿肚子,折腾了她好几天。
祖宗祭拜逢年过节,温遥遥都是没有资格去的,说她克人,命不好,遇到达官贵人们,她们又会问起温遥遥,因为平日里温芊芊走哪都带着她。
温芊芊就借此拜坏她的名声,说她身子不适,就没去祭拜,然而年年如此,次次如此,都就知道这温遥遥哪里是身子不适,分明就是不忠不孝,不愿辛苦祭拜罢了,平日里出入那些酒楼戏楼,可没少跟在温芊芊身边。
是以,也没人愿意与她结亲。
“嫡姐,听说那晚起火,你的绣品被烧了,我没什么本事,刺绣还尚可,日子也近了,不知我能不能帮着嫡姐刺绣?”
温遥遥低眉顺眼的给温芊芊捶着腿,声音低低柔柔的,把自己怯懦的性子展示的淋漓尽致。
温芊芊知道她一手刺绣功夫极好,平日里她的一些手帕上的刺绣引得众人称赞,为此她大包大揽,还让温遥遥给其他人刺绣了不少手帕,但好名声都是她担着。
旁人也只当是这位嫡小姐手艺好,还不骄纵,都还喜欢与她结交。
温芊芊冷哼,不愧她这些年对温遥遥耳提面命自己对她的恩情,温遥遥替她做的那些事,至今温遥遥都未曾对他人提及,更是一句怨言也没有。
“也行,反正你每日无所事事,帮忙做些事也可抵消一下心中的罪孽,毕竟我这手指是在你院里摔伤的。”
温遥遥懦声道:“是,嫡姐。”
再等等,她就可以为自己的母亲报仇了,她要让温芊芊在皇帝生辰宴上丢尽颜面,让她身败名裂,要让温崇从丞相沦为阶下囚。
她要让这些年害她的人全部付出代价,即使她会跟着一起去死,她也要这么做。
温崇嫌她晦气,从不与她同屋吃饭,也从未关心她只言片语,对她永远都是嫌弃跟憎恶,哪怕今日来看温芊芊,见着她,也是目露鄙夷,还让她滚出去。
温崇走了,才让她进屋伺候,这就是她的亲生父亲。
“温遥遥这些年过的艰苦,她在筹谋扳倒丞相府,替她母亲报仇,也为她自己报仇。”乐笙然给自己倒了杯清茶,轻呷一口,茶香悠扬。
顾寒舟凝视着她,“国师打算如何?”
“陛下查温崇,他做了诸多恶事,是该伏法,温芊芊害人性命,罪该伏诛,温遥遥替母报仇,说来天经地义,但在那帮文臣眼里,又是大逆不道。”
“而且这些年,温芊芊恶意破坏她的名声,无人信其为人,对她印象极差,这件事就算了结了,她也会被人诟病。”
或许温遥遥自己没有想过后路,她要鱼死网破,与他们一起死,但是她命格中,却是有幸福相守的,只是那有缘人现在并未出现。
“温遥遥的事情好办,朕可以允许她自立门户,温崇所为,祸不及她,但其他人这些年受温崇庇护,所做恶孽,所享福泽,都该为此付出代价。”
顾寒舟的这番话深得她心,温遥遥这些年虽住在丞相府,可即使为奴为婢也是有工钱,有假日的。
她虽是担着二小姐的身份,却比下人还不如,每日劳作,还动辄挨打,时常挨骂挨饿,还没有月钱,所穿衣裳,皆是温芊芊穿旧了不要的。
首饰更是从未得过新物件,在府上经常素面朝天,护手的药膏温芊芊倒还舍得给她。
只因温遥遥那双巧手的刺绣很好,她还需要温遥遥的刺绣给自己装点门面,因此那双手虽粗糙,却每晚都要涂上药膏护理,以防把丝绢划伤。
“陛下,臣看过她的命格,后起富贵,过了此劫,以后就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