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枝来到清心居后,不仅身体好了不少,心情也跟着愉悦了起来,胃口也好了起来。
其他人几乎都没有怎么动筷,只有她的小嘴一直都没有停下来过。
凌虞握着虞枝的小手,看向虞枝的眼神里满是欣慰。
她笑着说道:“没想到才短短十几年未见,我的枝枝竟然长这么大了。”
虞枝忍住想要哭的冲动,扑进了凌虞的怀中,她闷闷的说道:“凌虞姐姐我有事情想要和你说,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凌虞笑了笑说道,“好,我们进屋里说。”
待凌虞和虞枝走后,偌大的凉亭里就只剩下了容玄和顾巍两人。
顾巍岁唇角带着笑,但是眼神却异常的冰冷。
容玄一时间坐立难安。
就在这时,顾巍开口说道:“你知不知道,人与妖结合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
听到这句话后,容玄愣了一下,他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顾巍把玩着手中的茶盏,又自顾自的说道:“人与妖殊途,他们的孩子是有违天理的存在,但那孩子为了活下去,便会以吸收母体而活下去,倘若母体不够强大的话,最后只会落得个一尸两命的下场。”
他忽然顿了一下,紧接着手下一用力,原本完好无损的茶盏瞬间在他的手中碎成粉末。
“枝枝是担着生命危险怀上这个孩子的,而你,就不应该让她冒这个险。”
容玄一点点的瞪大眼睛,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
这个信息量实在太大,他也是花了好一阵时间才慢慢消化。
“你、你说什么?枝枝和孩子都会活不下来吗?”
容玄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声音也在不断的拔高,他的眼尾猩红像是浸了鲜血一般。
“不是说只要有仙草她就可以活下来吗?我们有,我们找到仙草了!枝枝一定会没有事的对不对?”
顾巍摇了摇头,相比较于容玄的激动,他则冷静淡定多了。
他的眉眼如同水一般深沉平静,他抬眸淡淡看向容玄,毫不犹豫的开口打断了容玄所剩的最后一点希望。
“不,小枝枝和其他妖的情况并不一样。”
“为何不一样?”容玄锲而不舍的追问着。
顾巍也不打算隐瞒,毕竟这些事情确实早就该告诉容玄,否则小枝枝也不会受这么多苦。
“她自从在娘胎里起,就受到诅咒,让她永生永世都无法降生于世,若不是凌虞救她,她可能早就夭折在娘胎里。”
“但即使小枝枝平安出生,被施加在她身上的诅咒也没有彻底解除,而是会伴随她终生,她很难诞下自己的子嗣,更别说是和人类的子嗣了。”
容玄面上的表情很是复杂,从最开始的震惊到忧伤再到最后的绝望。
他忽然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开口说道:“那我该怎么办?”
顾巍摇了摇头,不可察觉的叹了口气。
“解铃还须系铃人,倘若你真的想帮小枝枝的话,就去找到当初那个给她下诅咒的人吧。”
说罢,顾巍拿过扫帚将方才捏碎的茶盏收拾好。
一边扫一边还胆颤心惊的往屋内望去,在看到凌虞并没有察觉到屋外的情况后,他才暗暗松了口气。
“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了。”
说罢,顾巍便大步转身离去。
容玄良久才回过神,他若有所思的盯着屋内正在和凌虞有说有笑欢快的虞枝。
他的眉眼间渐渐爬上了一抹痛苦之色。
……
……
凌虞看着虞枝,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
她拿出了不少好吃的给虞枝,虞枝却忍不住笑着说道:“凌虞姐姐我已经不是小孩了,不爱吃这些了。”
凌虞这才反应过来,立马撤下了桌子上糖果,换上了酸梅子。
在看到酸梅子的那一瞬,虞枝的眼睛忽然一亮,迫不及待的拿起了一颗放入口中,酸酸甜甜的滋味让她很是喜欢。
只是一小会儿的功夫,一盘子酸梅子便被她吃完。
凌虞笑着看着虞枝,不禁打趣的说道:“看样子你这一胎应该是个小公子。”
虞枝的反应慢半拍,等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的时候,小脸瞬间变得通红。
她支支吾吾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话。
“还……还不知道呢……”
凌虞强忍着笑意,不再打趣虞枝。
“好了好了,我们说正经的,你刚刚要给我讲什么秘密?”
虞枝虽然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将这段时间所经历的事情悉数说了出来。
凌虞在听完虞枝的经历后,她的眉心越蹙越深,最终抬手抚了抚虞枝的脑袋。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枝枝你怎么现在才和我说啊,这段时间对于你来说应该很艰难吧。”
虞枝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她笑得很开心。
“不,一点也不难,因为有容玄一直陪着我,所以这段日子过得很好。”
凌虞听到之后,她无奈的点了点虞枝的小脑瓜。
“你这个小脑瓜里一天天都在想些什么啊!”
虞枝不好意思的抿唇笑了笑,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凌虞忽然开口说道:“对了,枝枝你真的打算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吗?”
虞枝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嗯。”
凌虞忽然紧紧将虞枝的小手攥在了手中,她认真的开口说道:“那你知不知道后果。”
她顿了一下,随后很艰难的开口说道:“你会死的……”
这几个字如同利刃一般刺进虞枝的心里,疼得她差点喘不上来气。
她低垂下纤长浓密的眼睫,遮盖住她眸中大部分的情绪。
良久过去,她才慢吞吞的开口说道:“嗯,不怕,只要我的孩子能活下去就好。”
凌虞在听完这句话后,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
“好,我帮你。”
虞枝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只有凌虞能看得出来,她的笑意并非是真心实意的。
“凌虞姐姐倘若我的孩子出生后,你能不能帮我保护好他照顾好他,千万不要告诉他我的事情。”
“……好。”
……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凌虞拉着虞枝的小手,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从屋里走出来。
天气渐渐暗下去,起了阵阵凉风。
顾巍早在门口侯着,看到凌虞走出来,他立马拿着大氅给她披上。
他轻声说道:“阿虞天气凉,别冻着了。”
凌虞没好气的白了顾巍一眼,她顺势将身上的大氅接下,披在了虞枝的身上。
她问道:“枝枝今夜你要就在这里吗?要不你明天再走吧。”
虞枝摇了摇头,拒绝了凌虞的好意。
“不了,我所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还是先离开吧,等我处理好这件事后,我再来见你。”
凌虞没有说话,只是拉着虞枝的手越来越近,她根本不舍得松开。
因为她知道,虞枝此次一走,她们想要再见的话,恐怕是不可能了。
但她也不敢自私的将虞枝强行留下,只能艰难的开口说道:“枝枝……路上注意安全……”
说罢,凌虞将一个珠子塞进了虞枝的手中。
她轻声说道:“这个你拿着,可以帮你避风寒。”
果真在虞枝接过珠子后,一股暖流瞬间从她的手心传遍浑身,就连心口也是暖洋洋的。
虞枝也从自己的锦囊中掏出一物塞进了凌虞的手中,她笑着说道:“凌虞姐姐这个送给你,不过你要等我走了后再打开哦。”
凌虞虽然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但她最终还是忍了下来,点了点头。
“快些下山吧,再晚一些可就不好走了,你就得留下来陪我了。”
虞枝提起裙子快步跑到了清心居门口的位置,容玄已经在那里等了她多时了。
她用握着暖珠的手握住了容玄的手,轻快的说道:“我们走吧。”
“好。”
容玄有些不自然的别过头,他的声音闷闷的有些奇怪。
虞枝一下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她强行将容玄的脸掰过来,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看。
只见他的眼眶通红,眼睫上还挂着水珠,明显是刚哭过的模样。
虞枝愣了好久,才问道:“你哭过?”
容玄不敢看虞枝的眼睛,只能将视线挪到别处,极其不自然的开口说道:“没有,只是太冷了。”
可这根本骗不过虞枝的眼睛,她直勾勾的盯着他,仿佛要把他看穿似的。
不过她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拉着容玄的手往外走。
“我们回家,回家再说。”
不知为何,“回家”这两个字触动了容玄心底的心弦。
他忽然拉住虞枝,还未等她有所反应,便将她紧紧抱在了怀中。
虞枝并不能看清容玄的表情,但她却清晰听出容玄声音里浓浓的哭腔。
“枝枝,你能不能一直一直陪在我身边?”
虞枝在听到这句话后,她忽得咬住了自己的唇瓣,本就没有多少血色的唇,此时变得更加惨白。
她有些有气无力的拍了拍容玄的后背,轻声说道:“会,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因为。
就算死,她也会一直守护着他的……
……
……
等下山之后,他们又回到了之前住过的客栈。
客栈老板见状,赶紧给他们送上了一壶热茶热热身子。
虞枝自从有身孕后,开始变得愈发的嗜睡,她只是喝了几口,便靠在容玄的肩膀上沉沉的睡过去。
容玄见状,小心翼翼的抱起了虞枝,将她抱到了房间。
待他给她盖好被子之后,他又点上了一炷安神香,袅袅的白烟在屋内升起,竟有几分美感。
等做完这一切之后,容玄大步走到了门口的位置,可就在他开门要走出去的那一瞬,他忽然恋恋不舍的转身看了眼虞枝。
“枝枝等我回来。”
不知道虞枝是不是听到了,在睡梦中的她竟然小声的“嗯”了声,她随即翻过身,抱着被子睡得香甜。
……
……
容玄独自一人顶着风雪来到了一处荒芜的地方,再三确认周围无人后,他才从冷冷的开口道:“出来吧。”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就看到一红一白两道影子飞快飞出,落在了容玄的身前。
定睛一看,正是才阔别不久的白霜和赤炎。
他们二人齐刷刷的跪在了容玄的身前,毕恭毕敬的唤道:“主人!”
不知为何,容玄在看到他们之后,心口是一阵心烦意乱。
“起来吧。”
白霜最先站起身,她脸上是止不住的激动与兴奋。
“没想到主人竟然还记得我们,不过主子这次唤我们来,是为了何事?”
容玄自从从顾巍的口中得知诅咒的事情后,第一时间便想到了白霜和赤炎,毕竟他们是上古妖兽,对前世给枝枝下毒的人应该有所了解。
于是他试探的问出口,“你们可知,虞枝前世是何人吗?”
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赤炎忽然开口说了话,“九尾神狐,也是西王母座下神兽,是祥瑞之兆。”
他们果然知道!
容玄原本死寂的眼眸逐渐燃起了一丝希望。
他继续问道:“那你们可知当初是谁给枝枝下了诅咒吗?”
此话一出,白霜和赤炎瞬间安静下来,两个人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默默的低着头。
容玄有些失望的低下头,他的语气冰冷。
“你们果然不知,算了,你们还是离开这里吧。”
就在容玄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白霜忽然叫住了他。
她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决定说出口:“主人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您要知道,无论您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是正确的。”
容玄起初还是一头雾水,可就在白霜说出那两个字后,他才恍然大悟,一颗心也逐渐坠入谷底。
白霜看着容玄,“是你,我的主人。”
容玄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好几步,他忽然笑出声,浑身上下散发冰冷寒意。
他口中一遍遍重复着,“这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
他怎么可能给枝枝下那么恶毒的诅咒呢,他怎么会忍心害枝枝呢。
不过冲动的情绪很快被理性压下去,容玄艰难的开口问道:“那有什么办法……可以破除这个诅咒?”
“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