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月淡然一笑,“师父给了我一瓶净水露,查验的时候在茶碗里滴了几滴。”她把竹子形状的小瓷瓶展示在他们面前。
常宁来了兴致,“王妃真是生于卫国公府?”
赵玄知看着她的笑颜,“她父亲原也是位妙人,交友广泛。只是长期在江南任上,本王无缘得见。”
“我在御史台也是听过宋知府的胸襟坦荡,当时还有一年任期,他就要回京城。”
常宁看向姚振,“合着只有我不清楚。”
“你在翰林院是泡在书堆里了,两耳不闻窗外事。满京城都晓得,就你不知!”姚振挖苦了常宁一句。
“你,我也就是谦虚两句,你还当了真。我顶多不知宋先生是卫国公府出来的,他实在不太像。”
灵月被他们的谈论勾起思亲之情,但他们亦庄亦谐的谈辩也冲淡了压在心头的沉重。
她执筷要给赵玄知布菜,赵玄知看出她的动作,侧过身说:“出门在外,月儿无需注重这些。选些自个喜欢吃的。”
“好,听王爷的。”灵月抿唇笑了笑。
只听得“啊--”的一声,又打破了灵月他们这一桌的和谐气氛,灵月抬头望去,靠客栈门口的那桌打了起来,听了一会应是为了丢银钱的事。
丢了银子的那位站起来骂道:“你偷了我的钱袋还想跑,天下哪有这样的美事!”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的,那是我自己的银子。”倒在地上的小郎君回道,不过明显没什么气势。
“那就让诸位评评这个理,我今日刚得了工钱才来店里吃上一回,就被贼偷给惦记上了。”
“你敢不敢让我搜上一搜。”丢银子的人气焰嚣张。
围观的众人对小郎君指指点点,人群里头有一位喝的有些多,盯着地上重影的小郎君,道:“我认识他,他娘是个寡妇,整日搔首弄姿,就会勾引男人。没想到养个儿子还是个偷。”
围着的这些人哄堂大笑。
小郎君冷冷地盯着那人,从地上一蹦而起,拾起桌上的酒壶砸向嘲弄之人。娘亲是他心里的底线。
灵月在赵玄知的身旁说:“王爷,钱袋不是那位小公子偷的。”
常宁也听着了,问:“那有何办法证明呢?”
灵月接着道:“你瞧那位丢银子的人,身上的绸缎不是顶好的,也不算差了。应是大户人家或是官宦家的下人。”
“他的银钱多半是赏银,京城世家的赏银都是有记号的。”
常宁连连称“是。”“常府给下人的银钱和金叶子之类都是母亲请人去换的,也是有常府的印记。”
灵月这样一提醒,赵玄知朝刚才的方向看了一眼,少年郎已经被那群人打的爬不起来。他道:“常宁,你去将他救下。”
“是,爷。我早就忍不住了。”常宁话落就朝那群人走去。
他扒拉开围观的人,见那群人还要动手,大喊了一句:“你等这些泼皮,仗着人多欺负一个少年郎算什么本事。”
常宁看向丢银子的人:“说他偷了你银子,你可有凭据?”
“只有他坐在我旁边,不是他偷的还能有谁?”丢银子的人斜眼看了常宁,穿的也就比布衣稍强,有些瞧不上他。
“我若是有法子证明他没偷,你等都要向这少年郎赔礼,还要另付药钱。”
丢银子的人大笑,“就凭你?少在这边逞能!”
常宁蹲下对少年郎说:“你可信我?将身上的银子借我一用,给你洗清身上的冤屈。”
少年郎一抬头,脸上全是血迹,深深地看了常宁半刻功夫,掏出了怀里的钱袋递给了他。
灵月瞧到这个情景后,对赵玄知说:“王爷,我去帮帮兄长。”
赵玄知看着她,嘴角微扬,“月儿倒真是像常家的人。都是如此的热心。”
“王爷,您…”灵月要起身,被赵玄知一把拦了下来,他道:“我和姚振也一同过去。”
灵月走过去,看到常宁在打开小郎君的钱袋,她也在一旁仔细看了银钱,无任何记号,上面却沾了一些油污。
她道:“兄长,烦您去寻个干净的瓷碗过来,再盛上半碗水。”
常宁不明白她的用意,点了点头去寻了掌柜。他把瓷碗拿过来后,灵月接过来放在一张干净的桌上。
围观的人都去了那张桌子,刚才喝醉的泼皮现在清醒了几分,他因得不到少年郎的娘亲,刚才故意羞辱了几句,竟有人帮这个傻小子,他要看看是哪家的冤大头。
灵月清了嗓子,拿起钱袋问:“这个钱袋的样式是你的?”
丢银子的人看后说:“这破布袋子,一打眼就知道不是我的。”
灵月拿出里面的银子,放进了水碗里。
泼皮说:“你当我们都是傻子,银钱扔在水里能看出什么?”
她没理睬泼皮,常宁要骂上几句,也被赵玄知拦住,“看看月儿如何让他们吃瘪。”
她又放了五六个银钱进去,碗里的水渐渐地浮起一层油花,她问小郎君:“你母亲可是每日摆摊做吃食?”
“是,这些都是娘亲攒下来让我交给先生的束脩,我路过避雨巷是想给娘亲买一份素鱼面。”
灵月再问丢银子的人,“你是做何营生的?”
“我叫李忠,是李府的管事,今日主家发了银钱。你这能证明什么?”丢银子的人趾高气扬。
灵月镇定的说:“那你的钱袋就不是小郎君偷的。碗里的油花证明小郎君说的是实情,他的银钱都是她母亲卖吃食换来的,所以沾了油污。”
“并且我还发现银钱有些粘手,上面有些糖饴。”
小郎君回说:“娘亲还会做些糖人去街头叫卖。”
围观的人都挤上前看了水碗,有一位中年婆子说道:“我早就看出这小郎君是本份人,苦于大伙儿都众口一词,也不敢多说什么。小郎君肯定没偷!”
被这婆子一说,画风变了,围观的众人开始骂起李府的管事和泼皮。
这时,小二喊道:“这花盆底下的钱袋是不是你们要找的?”
李忠回头一看,还真就是自己的荷包,一步上去抢了过来,想偷偷溜走。
常宁早就挡在门口,“想跑可以,我刚才说的几个条件先照做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