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群陌生人的视线下，顾清的眼神迅速的锁定了之前和自己跳舞的舞伴身上，挥手热情的打招呼:“又见面了，咱们好有缘。”说完，走过去，就要自来熟的搭在对方肩膀上。
莫远翰嘴角勾起虚伪的笑点头回应，虽然之前确实被激怒了，可这会儿已经控制好情绪，恢复了正常状态下不动如山的镇定。
只是看到对方状似亲密的走过来后，手腕高高抬起，眼看就要落在自己的关节上，莫远翰没有丝毫犹豫，反射性的挡住对方的手腕。
两人默默对视，眼中‘噼里啪啦’闪电带火花，都被激起了血性。
一个是想将其开膛破肚，分肢碎骨的残暴。
一个是遇见舞伴战友，热血沸腾的激昂。
周围人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心中猜测两人的关系。
就在这时，安静的空间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灯光随着对方不紧不慢的步伐，有规律的一个个亮了起来，让本来就明亮的空间灯火通明，照的人更加清晰。
三个人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一个高大的男人慢慢走在最前面，另外两人以保护的姿态安静的跟随在其身后。
走在前面的男人头发微卷，戴着赛博朋克风的齿轮面具，露出的眼窝深陷，过于高挺的鼻梁，身上用于遮掩狐臭的浓烈男士香水味，无一不在表明，这是个外国人。
而身后的两人非常低调，看不出特别的身份特征，像称职的机器人，戴着一黑一白非常相似的面具。
“各位先生、女士们，晚上好。”
只见这个好像主导者的外国人右手抬起放在胸前，弯腰鞠躬，一个标准的绅士礼。
随后两手摊开，操着熟练的普通话说道:“夜幕欢迎大家的到来。”
众人目光吸引过来，他轻扶遮盖住上半脸的面罩，对着顾清以主人的姿态招呼着:“请入座吧，这位客人。”
顾清看着只剩下一个空位的座椅，不忘对着挡住他胳膊的手掌，好哥们似的对击一下，用眼神示意，一会儿再聊。
然后自觉的走了过去。
“既然人已经到齐了，我们就开始吧”
“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是收到夜幕的邀请卡而来的，只是现在出现了一点点小小的状况。”
“邀请卡发出了十三张”外国男人语气停顿了一下，带着居心叵测的笑意环顾一圈，继续说道:“而今天，到场了十五人。”
“也就是说，我们的聚会中，混进了不该存在的，猎物！”
这句话一出，就像投入了一颗深水炸弹，把所有人都情绪都调动了起来。
每个人都眼神闪烁，不停的打量周围，有人怀疑对方是在挑拨离间，有人试图找出那两只胆大包天的老鼠。
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开启了狩猎的姿态。
卧槽，这是要玩‘谁是内奸’游戏吗？他在里面不就是最大的BUG吗？
顾清已经瞬间确定了人选，他看向前方第三顺位姿态优雅的的女士:
（夜幕？什么夜幕？不是舞会邀请卡吗？）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又看向侧对面第五顺位，握紧拳头的男人:
（居然是夜幕！）
（该死，根本不是什么特殊活动？我为什么会被带的这里？）
顾清嘴角直抽，是要一比一连接现实与梦境吗？
没猜错的话，这两人就是被谢东泽送进来的公司高管。
而一直警惕着顾清的莫远翰自然也觉察到了对方不自然的目光，顺着视线看去，眉头轻挑。
‘啪啪啪’外国男人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人都注意力，笑着说道:“既然出现了余兴节目，那么，我们需要更改规则了。”
他露出‘猫捉老鼠’的戏谑眼神:“不如先自我介绍。我想，大家应该也不介意看一出好戏吧？”
在座的所有人了然，以高高在上的玩弄姿态，甚至还笑出了声。
每个人都默认多出来的两个人无法活着走出这里。
“那么，从我开始如何？”
顿了顿，看没有人反对，男人继续道:
“我是这次夜幕考核的审批人之一，可以称呼我的代号:仪式官。”
示意身后造型大同小异的两人:“这两位是我的助手，W和M，”
“至于他们的能力，W，枪械专精，M，近身搏斗，而我，你们正式加入后就会知道。”
（我会是你们与总部的联络人）
“这次主要负责对接聚会，以及，对各位的能力进行核实。”
“不出意外的话，在坐的各位，大部分都会成为夜幕未来的执行者和影子。”
（不出意外是不可能的，这次会剩余几个呢?）
“执行者是杀人者，可自由接受任务，赚取金钱或者交换资源。”
“影子可以选择一名执行者来辅助，顾名思义，他们都有特殊的一技之长，会帮助执行者的任务更加顺利……”
“或许在座的各位中，有些人对夜幕存在误解，把我们当成了赏金猎人或者杀手组织，其实并非如此。”
“简单的说，你们有些人大概听过怪物集中营吧？”
“夜幕便是另一个形式的怪物集中营，”
“准确的说，是‘怪物集中营’加‘赏金猎人’形式的存在。”
没有人出来解释一下吗？
什么什么营？那是什么鬼东西？
顾清疑惑，完全不晓得自己就是出身于此。
有些传说只在暗地里流行，因此他根本没有把‘特殊人才改造中心’和‘怪物集中营’划上等号。
仪式官很满意大家的惊讶，继续说道“当然，具体情况会在各位正式加入之得知。”
“暂时先简单的介绍到这里。”
“那么，轮到你们了”
“以及，迷途的羔羊，千万不要露出马脚。”
他双手按住桌面上，伸长脖子，把所有人全部看了一遍，意味深长的说道:“小心被野兽们分尸入腹。”
（来吧，精彩的表演即将开场。）
‘仪式官’说完后坐了下来，看向他右边第一个人。
“那么，我就先了。”戴着波纹面具的男人，他的声音醇厚稳重，仿佛大提琴拉起的优美旋律，带着低八度的深沉语气: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只是众多美食爱好者其中之一，鲜嫩的羊羔肉，美味的肝脏，口感鲜脆的软骨，经过简单的烹饪，都是不可多得的珍馐。”
他继续说道:“至于称呼，你们可以唤我，狍鸮。”
“如果这个名字比较陌生的话，那么‘饕餮’大家可能会比较熟悉。”
另一个声音响起
（羔羊肉?是人肉吧，让人作呕的气息）
什么?！
人肉！
第一个就这么给力吗？顾清整个人都惊呆了，原来自己的思想这么劲爆，他深深的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美食爱好者?呵呵呵，或许食人魔这个称呼更适合你吧，”戴着狼头金属头罩的男人讥讽的笑了，声音如同沙子在玻璃面上摩擦一般嘶哑难听:
“把人当做食物吃掉，这种野蛮的行径，真让人难以相信出现在文明社会中。”
‘狍鸮’慢条斯理的反驳:“什么是野蛮，什么又是文明，说到底，文明的本质就是用野蛮堆积而成。”
“这是千百年来自然生存法则，就像狼吃鹿，猫吃鼠，鸟吃虫一样，再正常不过，只是我的食谱比较特别。”
“如果我吃的是猪，羊或牛这类肉食，那么还会有人在意吗，都是肉，为了满足口舌之欲，人和猪又有什么区别?”
他侧头，仿佛感受到了食欲的诱惑，喉结上下滑动，不自觉的吞咽了下口水，微顿半分:“不，还是有区别的，人肉更嫩滑。”
（那味道简直是，人间美味。）
戴狼头面罩的男人用鼻子轻哼出声，显然不赞同对方的谬论，但也不想继续辩论下去。
“轮到我了，大家可以称呼我为‘门徒’，我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爱好，身为一名虔诚的信徒，忠心的信奉着神的教义。”
说话的人戴着山羊面具，白色的头身，黑色的弯角，两眼对焦处，中心刻着十字架。
“是吗?我可不信，那你是为什么进来这里?是迷路了吗?神的教徒，哈哈哈”
戴小丑面具的男人嘲讽的笑着:“虚伪，简直比同性恋还要让人恶心。”
“无论何种形式的爱情都不是罪恶，心存恶念才是。”‘门徒’摇摇头:“宽容是每个人终身的修养。”
小丑面具男人被对方包容的心态震住，惊疑的看着他，有些怀疑对方会不会就是潜伏进来的老鼠之一。
（会这么蠢吗？）
沉默半晌，讥笑道:“所以你是门徒，我是小丑啊。”
“那么你为什么来这里呢？”
在场的所有人都诡异的看过来，每个人都心思各异，包括顾清在内。
这种场合说什么大实话，难道在那两个人之外还有误入的人？
不会要凉凉吧。
顾清疑惑，好奇的看向四周人们的散发出的蠢蠢欲动。
‘门徒’无奈的叹了口气:“我是追寻着真理而来，3月3日很快就会到来。”
随后他抬头看向坐在主位的‘仪式官’:“他们说能帮我收集和完善祭祀仪式。”
（信仰真是让人疯狂）
‘仪式官’微笑的点头确认。
‘小丑’狐疑的看过来:“什么仪式?”
‘门徒“如实回答:“自然是与神沟通的仪式。”
顾清沉思片刻，恍然大悟，因为他突然想起曾经出入警察局听过的信息:“原来如此，我记得曾经看过一个案例，被称作‘3月3日恶魔庆典案’。”
‘门徒’和‘小丑’同时向他看去。
一个眼神如同看待信徒般温和。
一个眼神充满疑虑的质问。
“据说每年的3月3日，都会发生一起随机案件，至今已经延续了十二年，凶手会选择有女人和孩子的家庭下手。”
顾清边回忆边陈述:“他喜欢射杀或扼死成年男性，再把女性和小孩暴力强J、杀害再肢解，之后用血画下他的标志——一个倒转的五角星，在地上，在墙上、在镜子上，甚至在死者身上。”
“凶手为什么只选择女性和孩子呢?是因为宗教因素或是其他?”他用求知者的目光看向对方:“门徒先生，你能为我解惑吗?”
是祭品吧?
虽然顾清已经猜到了答案，可还是想听听梦中的幻影是如何解答的。
‘门徒’定定的看着他，抿嘴笑了，眼睛眯起一条缝:“很简单。”
“女人和孩子是世间最纯洁的祭品，他们能把我的虔诚传达给神明。”
‘小丑’捂着脸哈哈大笑起来:“差点被你骗到了，真是狡猾。”
“所谓神的门徒可比我要肮脏多了，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不过是披着假面的恶魔。
“我最多对男人下手，你却连孩子都不放过。”
‘门徒’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人终有一死，我只是提前送她们一程。”
（我的神与她们同在）
“是吗?”小丑的声音拖着长长的尾音:“你的神可真宽容，连信徒的欲望都如此放纵啊。”
（假仁假义的嘴脸）
“前往神之国的路上，强烈的感情羁绊才能更好的搭建与神沟通的桥梁。”‘门徒’依旧表现出虔诚的样子，语气却不再一味的退让:
“连自己都不敢面对的人，是不可能理解的。”
‘门徒’嘲笑的看向对方:“你是同性恋吧?”
‘小丑’恼羞成怒:“你说谁是同性恋！所有人都有可能，只有我不可能喜欢男人！”
（该死，竟然污蔑我！）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是奸杀男性吧？”‘门徒’终于打破了自身的平静，语气开始变得咄咄逼人:“我好像对这则新闻还有点印象。”
‘小丑’极力否认这种虚假的指控:“那又如何，我是在惩罚他们，同性恋本来就不该存在！”
“是吗?可是我记得已经证实，被害者中大部分都是异性恋者。”
“不，警察才是错的，他们都是该死的同性恋，”
（对，他们都是同性恋，我没有错！）
“就算不是”‘小丑’抬起头看向门徒，裂开嘴角，露出疯狂的笑容:
“当我强奸了他们，一切便已足够。他们要为进行过同性恋的性行为而死！”
（所以他们全都该死。）
这场景看的顾清都快要裂开了，他发现就算是自己的梦境，也跟不上这群人的节奏。
因为这些NPC好像有一套自己的逻辑，说出口的，就是心里认同的，哪怕所有人都认为他在说谎，可他们却认为自己说的都是实话。
每个人都深信着自己所坚持的，没有对与错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