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慵懒,叶轻尘不知不觉已经睡着。
突然听到有人叫喊叶医仙,他猛地惊醒,从椅上慌忙站起,连忙施礼道:“慈宁宫太监小叶子,拜见华老先生。”
华鹊景微微一愣,随即看到站在屋门口一脸惊谔的众人,顿时脸色大变,暗叫不妙。
叶轻尘暗想,刚才是想等在这里,提前见到华鹊景,让他不要在众人面前透露医仙一事,省得节外生枝,却没想到一不小心睡着了。
让南宫飞燕知道了医仙的身份,倒不打紧,对后面的计划实施不会有什么影响。
主要是李清婉,他若知道我便是医仙,那么将来要救太子妃时,为何非要舍近求远去请医圣?医仙就在宫中,何不直接出马?
况且,李林普的立场尚不清楚。如果他太子的支持者,若是知道了我就是叶轻尘,恐怕惹来很多麻烦。
不过,转念一想,李清婉虽然才气很高,但思想单纯。我叶轻尘阅人无数,连她都拿捏不了,岂不毁了一世英名?
当看到南宫飞燕时,华鹊景神色稍定,急忙上前行礼:“拜见公主殿下!”
南宫飞燕呆立原地,竟然忘了回礼。
刚才听汤思妙说医仙姓叶时,她的心头便猛的动了一下,只是没敢继续往下想。
却没想到,这两天朝夕相处的这个小太监,竟然真的是医仙?
这么惊悚的消息,让她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象。
可是,刚才她听得清清楚楚,华鹊景先生可不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并且,医仙之名,就是华老先生亲自认定的,他如何能叫错?
她已经亲眼见识过叶公公在秘境中的武学造诣,又亲身经历过叶公公顷刻之间挥洒出旷世奇文《烟波楼序》。
如今,你又告诉我,这个人的医道造诣甚至在华鹊景之上?
天啦!世间真有这样的人吗?
文学,武学,医学,全是顶尖水平。
更要命的是,他才二十出头的年龄啊!
“公主!”华鹊景又叫了一声。
南宫飞燕如梦初醒,无比惊讶地问道:“华老先生,你刚才叫他……叫他什么?”
“这个……我……”
华鹊景醉心医学,又德高望重,不善言辞,更不会撒谎,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叶轻尘笑道:“华老先生叫我叶公子啊!”
“不对!”南宫飞燕瞪着眼睛,抬高了音量,“你叫的是叶医仙!”
叶轻尘假装惊奇地问道:“华老先生,你叫了吗?”
华鹊景一脸茫然地说道:“没……没有啊!”
“哈哈……”叶轻尘笑道,“一定是你们听错啦!”
“可是,大家都听到了!”南宫飞燕看向李清婉。
此时的李清婉,心中的波澜起伏并不亚于南宫飞燕。
她对叶轻尘的文学造诣是了解最深的。从第一次在慈宁宫听施姑娘吟唱《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到昨日亲见他写成《烟波楼序》,前后读过他的大作已经有六篇。
这六篇文章,每一篇都堪称空前绝后的旷世佳作。每一篇都让她反复吟诵,久久回味。
她其实早就知道医仙名叫叶轻尘,可是此前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自己认识的这位“叶哥哥”。
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有限,不可能什么都学,什么都会,什么都登峰造极。文学造诣能够达到这个层次,已经不可思议,怎么可能还有精力去研究医学?
但刚才听到汤思妙说医仙姓叶时,不知为何,她依然是不由自主地朝门外的叶哥哥看了一眼。
而当听到华鹊景亲口叫出“叶医仙”那三字那一刻,她的心彻底迷茫了。
纵然是万般不敢相信,但事实就摆在眼前。
虽然叶哥哥和华鹊景都在努力掩饰,但冰雪聪明的她已经一眼看破。
她瞬间明白,这些年在慈宁宫从未见过这位小太监,为何近期会突然出现?
李清婉努力控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虽然胸中一阵小鹿乱撞,但仍是装着波澜不惊。
她上前拉住南宫飞燕的手道:“公主,会不会是我们刚才正在讨论叶医仙,所以一时走了神?”
“怎么可能?”南宫飞燕难以置信,她刚才明明听得清清楚楚。
叶轻尘吊儿郎当地说道:“你们看我的样子,像是医仙的做派吗?”
众人默然不语。
既然华老先生和叶公公都不承认,他们也不太好强行追究。
华鹊景望着李清婉问道:“这位姑娘是?”
李清婉拜道:“李清婉拜见华老先生!”
华鹊景喜道:“唉呀,原来是名满京华的大才女,宰相李林普大人的千金啊!”
李清婉莞尔一笑:“久仰华老先生大名,今日冒昧来访,望请恕罪!”
华鹊景连连摇头道:“无妨,无妨,快请进屋里坐!”
众人进屋之后,叶轻尘拉了拉李清婉的衣袖,示意她出来一下。
到了外面,李清婉怔怔地看着他。
这一次,她的神情明显较以往大有不同。
眼前这个人,就是传说中的叶医仙!虽然心中有无数的疑惑,但她相信自己的判断八九不离十。
只是万万没想到,叶医仙竟然是一位太监。
对于叶哥哥的太监身份,李清婉从来没有怀疑过。因为她身在京城多年,知道皇宫的规矩。
若不是太监,怎么可能住在慈宁宫?难道太后和长公主不知道?
想到这里,她不禁更加惋惜。
惋惜得心头像要滴出血来。
“若你不是太监,那该多好啊!”她心头暗暗叹息。
叶轻尘道:“婉儿,我……我有件事想求你。”
“叶哥哥说哪里话,婉儿昨天便说了,你若有事,婉儿定然答应!”
叶轻尘感激地说道:“华老先生医术高超,德高望重,一生行医,只为济世救人,自己却清贫如洗。如今住在这种地方,我实在不忍心。可是我……”
“叶哥哥不用说了!”李清婉点头道,“婉儿明白了!”
“真的明白了?”
“嗯!”李清婉乖巧地笑了笑,“看我的吧!”
进屋之后,叶轻尘问道:“华老先生在乾京城会待多久?”
华鹊景道:“老夫此来,是为寻访一位老友,只因老友暂时不在,故而暂住于此。时间不定,或三五日,或十数日,等老友回来,见过面后,便会离开!”
李清婉道:“近日我母亲略有不适,晚上老是睡不着觉,白天又没有精神,吃了好几副药也不见好转。华老先生如若不嫌弃,可否到相府住几日,正好帮母亲诊断一下?”
华鹊景婉拒道:“老夫乡野散人,岂敢叨扰?”
叶轻尘笑道:“清婉姑娘一番好意,华老何必拒绝?再说,去了相府,将来宫里若有人需要医治,叶某也方便请你不是?”
华鹊景微微一愣,便已明白他的意思。
“是啊!”李清婉道,“华老先生就不要客气了。我父亲也很仰慕先生的,常常念叨说今生未见华老一面,颇为遗憾呢。你若跟着婉儿回去,不知道父亲有多高兴了!”
“哈哈……”华鹊景笑了笑,“既然如此,盛情难却,老夫恭敬不如从命了!”
“太好了!”李清婉喜道:“那就这样愉快地决定啦!等会儿公主先送我回相府,我再另备马车专程过来迎接华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