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漫！”宋烈急得呵斥，左右四顾一下“皇上的名讳你怎能直言！”
“祖父！”宋漫打断“你不要过于迂腐。”
宋烈顿住，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自己迂腐。
“我们不能愚忠，要懂得审时度势。”
看着宋漫严厉的眉眼，宋烈一时之间不知道作何回答。
他好像突然觉得自己老了。
“小漫啊……”宋烈的语气温柔低落了下来。
“你不懂，一个见过天空的雄鹰，临老了要困在囚笼里，对于它来说，该是何等的痛苦。”
“现在你祖父就是这个雄鹰，我从记事起开始接触战事，都五十多年了，大大小小的战役参加过无数，受了一辈子的尊敬。”
“祖父不想养尊处优，就算死了，祖父也认，战场上就是应该把脑袋提在腰上活着的，祖父都知道。”
宋烈断断续续说了很多，宋漫默默听完，终于不再多言。
她同样作为在战场拼杀过的人，很能理解宋烈的心情，但是那时的自己孑然一身，没有任何身外之事。
但是宋烈不同，他有家，有儿子，孙女，孙子，宋漫不信他会不渴望子嗣承欢膝下的场面，但他还是以国家大事为己任。
国事大于家事，她尊重祖父的决定。
“既然如此，祖父你在邕城一切保重，如果想回来了，随时可以飞鸽传书，孙女接您回来。”
“哎！好。”宋烈听到这样的话，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你这次回京，不知道该是何时才能见面了。”
离别在即，宋烈不免有些感伤，他还没有好好跟孙女相处一天，明天她就又要离开了。
“放心吧，很快的。”明媚的眉眼在夕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很快的，陪着江辞赶一趟京耀，她还要去药王谷。
“郡主。”
祖孙两人交谈之际，身后传来叫宋漫的声音。
宋漫回头一看，怔住“林大……”
林大比以前沧桑了许多，胡子满叠，有些不修边幅，多了很多粗野之气，眉头一直没有松开，像是有什么忧愁之事。
“郡主，在南蜀可遇上那个杀林二之人？”
一上来，林大就是直接问。
“遇上了。”宋漫如实回答。
“那郡主可曾为林二报仇？”
“没有。”
林大紧抿着唇“没事，林大只是问一下，林二的仇本来就应该我这个做兄弟的报，怎么也轮不上郡主。”
宋漫微张着嘴，无力辩驳。
先不说季璟现在是萧誉身边最贴近的将军，单就说以前那层情分来说，宋漫还下不了死手。
所以她面对林大质问的目光，心里感到愧疚。
林大的坦诚直率，林二的憨厚老实，这样的灾难因为她降临在他们的头上，这份愧疚她怕是要背负一辈子了。
林大愤愤的转身离开，仿佛就是特意过来质问。
宋烈看向宋漫“小漫，人生无常是常态，他们是侍卫，天生就是保护主子的，林大有些僭越，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宋漫摇摇头“林二虽然不是我杀的，但林二的死亡终究是我造成的。”
这一点不可否认。
如果不是她因为私事离开大部队，如果不是她跟司徒复闹别扭，再怎么样，都轮不到他们去死。
宋烈叹了一声，不再说话。
“不说这个了，祖父，我给你把把脉，看看身子吧。”宋漫把阴霾一扫干净，决定给祖父做做有意义的事情。
“小漫你还会医术呢？”宋烈很惊讶。
“祖父你也知道，我母亲是个医者，我从小耳濡目染多多少少会一点。”
“这倒也是，可是……”
可是，他才离开京耀多久啊，怎么这个在他印象中唯唯诺诺，不敢大声说话的孙女，怎么一下子变得能文能武，还会医术了。
正常人要是只能精通一样就已经很不错了，小漫竟然都会，这让他怎么不惊讶。
得亏了自己那个傻蛋儿子，错把珍珠当成鱼目啊。
宋漫二话不说直接拉过宋烈的手，开始有模有样地闭目诊脉。
一会后。
“祖父，你的胸口是否常年感觉到沉闷的痛？”
“你怎么知道？”宋烈这下真的惊住了，自己常年胸口痛，连身边最亲近的唐力都不知道，宋漫竟然靠着把脉诊断出来了？
宋烈觉得肯定是巧合。
“祖父，你这胸口疼痛的有十多年了吧，应该是受了内力雄厚的人一掌，当时肋骨断了三根，肺腑的伤没有休养好，才会导致的。”
宋漫闭着眼一一陈列，前方突然没有声音了，宋漫睁眼一看，宋烈正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着自己。